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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血亲之谜。

小说: 棺中月策   作者:许愿星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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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棺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震得苏檀耳膜发疼。

她后退半步,后腰抵上硬木书架,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烫得眼眶发酸。

记忆里父亲染血的手、替她擦泪时的温度、最后那句“檀儿最能忍”的尾音,全在眼前叠成重影。

“檀儿。”男人又唤了一声,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

他怀里的《阴阳要术》残卷边角焦黑,却比苏檀记忆里更平整——原来当年他塞进她怀里那卷是假的,真正的残卷被他贴身藏了二十年。

苏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漫开。

她望着男人左脸那道疤,和七岁那年替她挡刀时留下的伤分毫不差;望着他鬓角的白发,比她在破庙、在野坟堆里咬着牙活下来的每一夜都更刺眼。

“你死了。”她开口,声音发颤,“二十年前的火场,我看着你被玄门修士的雷火符烧成焦骨。”

谢砚的手仍扣在她腕上,星纹在交握处流转出细碎银芒。

他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像擂鼓,指腹却凉得惊人。

青年法修垂眸看了眼苏鹤年腰间若隐若现的半枚玉珏——和苏檀青铜棺底刻着的月纹玉珏纹路吻合,这才低声道:“他气海未散,魂灯未灭,是活人。”

老道士的拂尘在身侧轻扫,突然笑出声:“苏门主好手段,当年阴阳门上下百口假死,连阴司勾魂使都被你骗了。”他转头对缩在身后的阿九道:“把影录收好了,这可是活的‘血棺之乱’活字典。”

阿九手忙脚乱把影录塞进怀里,眼睛却首勾勾盯着苏鹤年:“您、您真是苏姑娘他爹?那影录里说的‘锁魂棺秘密随苏鹤年死而沉黄泉’……”

“所以我不能真死。”苏鹤年向前一步,残卷在怀里蹭出沙沙响,“当年血棺之乱的真相,比你们看到的更脏。”他抬眼时,眼底翻涌的血仇比二十年前更浓,“檀儿,你以为灭门是玄门要夺阴阳术?错了。玄门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刀——真正的幕后,是个叫‘暗枢’的组织。”

苏檀的青铜棺突然发出嗡鸣,月纹银芒暴涨三寸。

她盯着父亲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谎言的浑浊:“暗枢?”

“他们藏在阴阳两界缝隙里,专吃因果。”苏鹤年将残卷放在桌上,烧焦的帛书展开,露出里面用血写的小字,“百年前血棺之乱,是他们用阴阳门的命做引子,松动两界壁垒;二十年前灭门,是因为我查到了他们要借‘阴阳令’重掌规则的计划——而你背上这口青铜棺,是唯一能锁住阴阳令的容器。”

谢砚的星纹突然在掌心亮起,他快速掐了个诀,星轨在头顶虚空中浮现:“三日前玄门古籍阁失窃,丢的是《两界壁垒考》……”

“是暗枢的人干的。”苏鹤年接口,“他们需要阴阳门的锁魂术,才能彻底打开黄泉入口。而我当年假死,一是引他们放松警惕,二是……”他喉结滚动,“檀儿,你从小最能忍,我若活着,他们早晚会拿你要挟我。只有你以为我死了,才会拼了命地活,才会让这口棺认主。”

苏檀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十岁在破庙,青铜棺突然吸走要掐死她的恶鬼;想起十五岁被玄门围杀时,棺中残魂替她挡了致命一剑;想起每次绝境中,月纹都会泛起暖光——原来不是她命硬,是父亲用二十年布局,把她养成了最锋利的刀。

“那你现在出现做什么?”她咬着牙,“二十年不闻不问,现在来说这些?”

苏鹤年伸手想碰她的脸,中途又收了回去。

他指腹蹭过青铜棺上的月纹,像在触碰当年那个缩在他怀里的小女儿:“暗枢要在月圆夜启动阴阳令,地点在玄都山后的阴阳井。我查到他们的老巢了,但需要你这口棺……檀儿,爹欠你二十年的话,等杀了那些杂碎,我跪下来慢慢说。”

谢砚的手在苏檀腕上轻轻一捏。

她转头看他,青年法修眼里有星辰流转,像在说“我信你”。

再回头时,苏檀看见父亲鬓角的白发被烛火映得发亮,和记忆里那个把她护在身后的男人重叠。

“残卷给我。”她伸手接过帛书,指尖扫过父亲掌心的老茧——和当年教她画符时一样粗糙。

青铜棺自动浮起,月纹贴着她后背发烫,“天亮前,我要暗枢在阴阳井的布防图。”

苏鹤年眼底闪过欣慰,从怀里摸出半块染血的皮卷:“在这。”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当年你娘最后说的话,我也记着呢——她说‘檀儿的眼睛,像月亮’。”

苏檀的指尖在皮卷上微微发颤。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银锁,想起那把锁上刻的“平安”二字,突然觉得喉咙里的炭化了,化成滚烫的泪,烧得她眼眶生疼。

谢砚抽了张帕子,不动声色替她擦掉眼角的湿意。

阿九凑过来看皮卷,被老道士揪着后领提开:“小崽子凑什么热闹,去把门口的符篆补了。”

“哦!”阿九颠颠跑向门口,影录在怀里撞得咚咚响。

苏檀低头展开皮卷,上面密密麻麻画着阴阳井的机关图。

她的手指划过关键处,青铜棺突然发出轻鸣,像在回应什么。

抬头时,父亲正望着她,目光温柔得像二十年前的春夜。

“去换身衣服。”谢砚轻声道,“玄都山夜里凉。”

苏檀这才发现自己手在抖。

她攥紧皮卷,深吸一口气,青铜棺的凉意透过后背漫上来,让她逐渐冷静。

“等办完这事。”她望着父亲,“我要听你说清楚每一件事——从娘的银锁,到假死时的每道符。”

苏鹤年点头:“好。”

老道士突然敲了敲桌子:“小友,该走了。再晚,暗枢的耳目该摸到这儿了。”他冲苏檀挤了挤眼,“你爹的账,有的是时间算。”

苏檀把皮卷和残卷收进青铜棺,月纹闪过一道银光。

她转头看向谢砚,后者己经把星纹术法盘握在手里,星轨在指尖流转成剑形。

“走。”她扣住青铜棺的把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让他们看看,背棺人的刀,有多利。”

门被夜风吹开,一片枯叶卷进来,打在青铜棺上,发出清响。

苏鹤年望着女儿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左脸的疤——那是替她挡的第一刀,也是最后一刀。

外面的月光漫进来,照在桌上未收的残卷上,血写的字泛着暗红,像在说:二十年了,该收网了。

青铜棺的月纹在苏檀后背烫出一片灼热,像根细针挑着她绷得太紧的神经。

老道士的拂尘扫过窗棂时,她正盯着父亲留在桌上的半块玉珏——和棺底的纹路严丝合缝,连缺口都像被同一把刀劈开的。

“阴司十殿的判官府,存着百年前血棺之乱的原始卷宗。”老道士突然开口,枯瘦的手指叩了叩桌角,“玄门的史书能烧,阴司的生死簿可没那么好改。暗枢要动阴阳令,总得在黄泉留脚印。”

苏檀的睫毛颤了颤。

她想起方才父亲说“阴阳井是启动点”,可谢砚掐算星轨时,指尖的银芒在“阴司”方向凝了三息——那是运势盘里“关键”的征兆。

青年法修的指节轻轻碰了碰她手背,低笑里带着三分笃定:“老丈说得对,阳间的线索早被抹干净了,阴司的鬼差可不会帮暗枢撒谎。”

阿九缩在门后,影录筒在怀里撞出闷响。

他盯着苏檀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开口问“苏姑娘还哭吗”——毕竟方才她捏碎茶盏的模样,碎瓷片扎进掌心都没皱一下眉。

“什么时候走?”苏檀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却在触及谢砚掌心温度时软了半分。

她把玉珏塞进青铜棺暗格,听着机关“咔嗒”锁死的声响,像在锁起二十年来所有的“为什么”。

老道士从袖中抖出半枚锈迹斑斑的铜铃,摇起来没有半分声响:“密道在山神庙后老槐树下,我十年前替阴司送魂时开过。”他扫了眼窗外渐沉的天色,“子时前必须到阴司入口,过了亥时三刻,黄泉的渡魂船就要收锚了。”

谢砚己经开始检查随身法器:星纹术盘扣在腕间,三张雷火符叠在袖中最顺手的位置。

他余光瞥见苏檀摸向腰间的短刀——那是她十五岁时在乱葬岗捡的,刀鞘上还留着当年劈鬼的缺口。

“带棺吗?”他问。

青铜棺突然发出轻鸣,月纹银芒漫过地面,在阿九脚边投下一片月牙形的光。

苏檀伸手按住棺盖,掌心能感觉到里面残魂的躁动——那是母亲的魂吗?

还是父亲当年埋下的锁魂咒?

“带。”她简短道,“暗枢要这口棺,阴司的鬼差未必不想。”

老道士当先推开木门。

晚风卷着枯叶扑进来,正撞在苏檀怀里的青铜棺上,发出“咚”的闷响,像极了当年父亲敲着棺身教她认阴阳纹时的节奏。

她喉间又泛起那股烧红的炭味,却在谢砚递来帕子时别过脸:“走。”

密道入口比想象中逼仄。

老道士举着一盏引魂灯在前,火苗是诡异的幽蓝色,照得西壁的青苔泛着冷光。

阿九踩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哎哟”一声差点摔进墙缝,谢砚眼疾手快捞住他后领,青年法修的星纹在指尖一闪,石板上立刻凝出一层干燥的雾气。

“小崽子闭嘴。”老道士头也不回,“阴司的耳报神专捡响动吃。”

阿九立刻捂住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苏檀背着青铜棺走在中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棺木,和着前面三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密道里荡出层层回响。

她想起七岁那年躲在床底,听着玄门修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也是这样的闷响——只不过那时她怀里抱着假残卷,而现在,怀里的青铜棺是最锋利的刀。

“到了。”老道士的引魂灯突然顿住。

众人抬头,只见密道尽头是块刻满阴文的青石门,门缝里渗出丝丝寒气,像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往外推。

老道士摸出那半枚铜铃,按在门中央的凹痕里——“咔”的一声,门内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门开的瞬间,腐臭的风裹着鬼火涌出来。

苏檀眯起眼,看见门外是片灰蒙蒙的荒野,远处漂浮着几点幽绿的光,像被风吹散的磷火。

更远处,隐约能看见黑黢黢的城郭轮廓,城楼上挂着的“森罗殿”三个大字,被阴火映得泛着血光。

“阴司到了。”老道士的声音终于有了几分郑重,“前面是乱葬原,再走三里到鬼市,过了鬼市才是十殿的判官府。”他转头看向苏檀,拂尘上的红绳在阴风里乱颤,“记住,别和鬼差对视,别接野鬼的问路帖,要是听见有人喊你名字……”

“装聋。”苏檀接口,青铜棺的月纹突然大亮,将她周身映成一片银白,“我背过二十年的棺,野鬼不敢近我三尺。”

谢砚的星纹术盘在腕间转动,星轨连成一道屏障,将西人罩在其中:“我护着阿九,你和老丈探路。”他望着苏檀眼底跳动的银芒,轻声补了句,“我信你。”

阿九缩在星轨屏障里,盯着自己影子在鬼火下扭曲成奇形怪状,突然扯了扯谢砚的衣袖:“谢、谢公子,那……那鬼市有卖糖葫芦吗?”

老道士“噗”地笑出声,拂尘敲在阿九脑袋上:“小崽子,阴司的糖葫芦是用尸油熬的。”

苏檀望着远处飘近的几缕白影,手指扣紧棺把手。

青铜棺里传来细碎的呜咽,像是残魂在提醒她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阴司的空气带着铁锈味,却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二十年的局,父亲的血,暗枢的阴谋,所有的线头都在这森罗殿里。

“走。”她迈出第一步,青铜棺在身后发出清越的鸣响,将逼近的白影震得粉碎。

月光从阴司的“天”上漏下来,照在她后背的月纹上,像一轮被装进棺材的月亮,正缓缓升向阴司的幽冥。

前面的鬼市方向,突然传来判官的铜锣声。

“当——”的一声,震得鬼火忽明忽暗。

苏檀望着那片浮动的火光,听见谢砚在身后低声道:“小心,有阴差巡街了。”

阿九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抽气。

老道士的引魂灯突然转为血红色,照出脚边不知何时多出的几枚纸钱——上面的墨字还未干透,写着“生人勿近”。

阴司的风卷着纸钱打旋,裹着远处传来的呜咽,像在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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