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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月下听灵

小说: 棺中月策   作者:许愿星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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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庙的梁上落着半片残瓦,月光从豁口漏下来,正落在云儿颤抖的手背上。

她盯着苏檀腰间晃动的红绳,那抹艳色像根细针扎进眼睛——方才这女人捏断她爹三根肋骨时,红绳就这么晃着,比刀刃还冷。

"你骗我。"云儿声音发颤,可眼底的恐惧还是泄了底,"我爹...他是九门长老,玄门的疗伤丹..."

"疗伤丹要喂进活人嘴里才有用。"谢砚的声音像浸了霜的玉,他站在门边,星轨术的光墙在身后泛起淡蓝涟漪,"方才他被阴煞反噬时,你也看见了。

若没有及时渡气,现在该是一具冰尸。"

云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庙外山风灌进来,吹得供桌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照见她惨白的脸——那是和周长老如出一辙的轮廓。

苏檀突然想起,方才周长老被她用青铜棺撞飞时,也是这样的脸色,嘴里还骂着"不祥人"。

"柳清风..."云儿突然咬碎牙般吐出名字,"他说血棺之乱的真相藏在月纹里,而你...你是活钥匙。"她盯着苏檀背后浮起半寸的青铜棺,"他们要的不是你,是这口棺材。

里面的月纹,根本不是家族图腾..."

苏檀的呼吸顿住。

记忆突然翻涌。

那年冬夜,她缩在柴房的稻草堆里,看见父亲被乱刀砍倒前,用染血的手拍开青铜匣。

匣中玉牌的月纹泛着冷光,母亲将她塞进棺材底时,指尖擦过那道纹路,像在摸某种活物。"檀儿,记住,月纹不是刻上去的。"母亲的声音混着血沫,"它会自己...长大。"

"啪"的一声轻响。

苏檀低头,发现自己的指甲在棺盖上掐出了月牙印。

锁魂光顺着指缝淌出来,在月光下凝成半轮银月。

她突然蹲下身,手掌按在棺盖上——这口陪了她十年的棺材,此刻竟像有心跳般微微震颤。

"阿九,看好她。"她头也不回地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分,"谢砚,守好门。"

谢砚应了一声,星轨术的光墙又亮了几分。

阿九把云儿往墙角推了推,从怀里摸出个黑瓷瓶晃了晃:"姑娘放心,小爷我捆人比偷钱利索。"

苏檀闭了眼。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和棺内残魂的律动重合。

这是"听灵"的前兆,每次使用都像在阴阳缝里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被执念太深的残魂拽进轮回。

但此刻她顾不上这些,柳清风的名字、血棺之乱的钥匙、月纹的秘密...这些线头缠成一团,只有棺里的人能解。

意识沉下去时,有冷风灌进天灵盖。

等再睁眼,她站在一片混沌里,西周浮着细碎的光,像被揉碎的星子。

正中央的青铜棺敞着盖,里面躺着个穿玄色长袍的老人,银发间沾着血,可面容却和苏檀记忆里的父亲重叠——不,更老些,眼角的皱纹更深,像刻着百年风雨。

"月纹非图腾,乃钥匙。"老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震得苏檀耳膜发疼,"开九重天阙者,必承因果。

百年前那口血棺,偷了阎君的生死簿,却忘了...钥匙要活人来养。"

"养?"苏檀脱口而出,"怎么养?"

老人的身影开始消散,碎成点点荧光。

最后一句话飘进她耳中时,带着浓重的血锈味:"你娘的骨,你爹的血,你身上每道疤...都是养料。"

古庙的风突然大了。

苏檀猛地睁眼,额角沁出冷汗。

青铜棺的锁魂光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手腕,像条冰凉的蛇。

她这才发现自己跪坐在棺前,膝盖压得生疼——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苏檀?"

低唤声从身侧传来。

谢砚不知何时蹲在了她旁边,指尖悬在她发顶,似要碰又不敢碰。

他的星轨术光墙己经撤了,可衣摆还沾着夜露,显然刚在庙外巡视过。

苏檀抬头,撞进他关切的眼底。

月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将他的轮廓镀成银边,像幅褪了色的古画突然活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刚才那番话,关于月纹是钥匙,关于她爹娘的骨血...

"你脸色很白。"谢砚的手指终于落下来,轻轻覆在她手背上,"听灵耗损太大?

还是...听见了什么?"

苏檀望着他掌心的温度,突然想起方才在棺中听见的"因果"二字。

她喉咙动了动,正要说什么,庙外突然传来阿九的吆喝:"哎哎哎!

云儿你往哪爬?

这绳子是玄门的捆仙索,你当是...哎哎别咬!"

两人同时转头。

云儿不知何时蹭到了供桌旁,正用牙啃着桌角的残木,月光照见她脸上的泪,亮晶晶的,像要烧穿黑夜。

苏檀的手在谢砚掌心收紧。

有些话,还是等解决了眼前事再说吧。

她想着,站起身拍了拍膝头的灰,青铜棺"咚"的一声落回地面,月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那光里,似乎真的有什么在生长。

谢砚的指尖还停在苏檀手背上,庙外阿九的吆喝声里混着云儿闷在喉咙里的呜咽。

苏檀望着他眼尾被月光拉长的阴影,忽然觉得这双总带着三分疏离的眼睛,此刻像浸了温水的玉——烫得她想缩回手,又舍不得。

"月纹是开九重天阙的钥匙。"她声音很低,像是怕惊醒棺中沉睡的秘密,"听灵时那残魂说...我爹娘的骨血,我身上每道疤,都是养这钥匙的养料。"最后几个字几乎被山风卷走,可谢砚还是听清了。

他的指尖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像被人当胸捶了一拳。

"所以你从小到大被阴煞反噬时的疼,被人骂不祥时的血..."他喉结滚动,星轨术在掌心凝成细碎光斑,又被他生生按灭,"都是在给这口棺材喂血。"

苏檀没说话。

她望着自己手腕上那道从十二岁留到现在的刀疤——那年她在破庙躲追杀,被人用柴刀劈中,血渗进棺缝时,青铜棺突然震得地都晃了三晃。

原来不是巧合,是这棺材在"吃"她的命。

"咳——"阿九的清嗓声像根针,扎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

小混混蹲在墙角,脚边云儿还在徒劳地啃桌角,捆仙索在她腕上勒出红痕。

他搓了搓后颈,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羊皮纸,纸角还沾着油腥气:"我...我前儿在九门偏院偷酒,听见几个长老喝酒时说'棺中藏月,命定之人'。

本来没当回事,可方才看那棺材上的月纹..."他把纸摊在供桌上,煤油灯一跳,纸上的拓印便显了形——和苏檀棺盖上的纹路分毫不差,旁边还有行歪扭的小楷:"月纹孕于血棺之乱,养于活魂七窍,开则九重天阙现,阴阳壁垒碎。"

苏檀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的手指悬在羊皮纸上方,像在触碰某种会灼伤的活物。

听灵时残魂说的"钥匙要活人来养",母亲临终前说的"月纹会自己长大",此刻全串成了线——原来从她被塞进棺材底的那刻起,这口青铜棺就在以她的血肉为土,以她的命火为光,慢慢孕育这把能撬动天地规则的钥匙。

"所以血棺之乱不是意外。"谢砚突然开口,他的星轨术在掌心流转,光斑在羊皮纸上投出细碎星图,"百年前那口血棺偷了生死簿,却没能力养钥匙,所以他们需要新的活钥匙。

而你..."他抬眼看向苏檀,目光像淬了火的剑,"是他们找了百年的养料。"

云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她不知何时蹭到了供桌旁,脸上的泪把妆都冲花了,盯着羊皮纸的眼神像见了鬼:"你们疯了!

九门要的是稳定,开九重天阙会让阴阳两界乱成...啊!"

阿九抄起供桌上的枣子砸过去,正砸中她额头:"嚷嚷什么?

没看姑娘正琢磨大事呢?"

苏檀没理她。

她的指尖轻轻按在羊皮纸的"九重天阙现"上,眼底的暗潮翻涌成火。

十年了,她以为自己的命是复仇的箭,现在才知道,这箭靶根本不是当年灭门的仇人——是整个天地的规则。

"我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了。"她抬头时,青铜棺突然发出一声轻鸣,月纹在月光下泛起银浪,"血棺之乱的源头,月纹最初生长的地方。"

谢砚望着她眼里的光,忽然笑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后那道淡白的疤——那是三年前他替她疗伤时留下的,当时他还说"这疤好不了了",现在倒成了养料的一部分。"无论哪条路。"他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我陪你。"

庙外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阿九打了个寒颤,搓着胳膊往门口凑:"姑娘,咱要去哪啊?

先说好,太偏的地儿小爷可不去...哎哎你看!"他突然指着窗外,月光下,一片焦黑的残叶正打着旋儿飘进来,叶面上烙着暗红的星纹——和苏檀棺盖上的月纹,竟有几分相似。

苏檀弯腰捡起那片叶。

叶背有行极小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焚星谷,月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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