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铜漏滴到三更,烛火在风檐下明明灭灭。
刘月攥着袖中密报,桑皮纸边缘被指尖捏得发皱,朱治暗纹笔写下的字迹仿佛带着江东的湿瘴气——“项梁叔侄集江东子弟八千,于吴县校场练兵,旗号玄鸟,声言复楚”。廊外甲士的脚步声如鼓点,青铜戟尖划破月光,却驱不散她掌心的寒意。
撩开织金宫帷,只见秦始皇斜倚在青铜幄座上,玄色龙袍松垮地滑至肩头,案头竹简堆成小山,最上层那卷朱砂未干:“会稽郡守殷通伏诛,项梁项羽作乱”。
“八千子弟?”秦始皇忽然低笑,笑声在空旷大殿里撞出回音,“当年项燕带二十万楚军,还不是让王翦在蕲南斩了首级。”他扬手召来柱下的蒙毅,玉冠上的流苏随动作晃动,“传旨,令章邯部即刻分兵南下,剿平会稽乱党。”
“陛下三思!”左侧忽有人出声。刘月转头,见张良撩起儒生长袍跪地,腰间未佩玉珏,只系着根褪色麻绳——那是韩国灭亡时留下的丧仪。“项梁起于江东,若以秦军强攻,恐激起楚地七郡连锁响应。”他话音刚落,秦始皇的目光己如鹰隼般钉在他脸上:“江东不是反了吗?卿有何良策?”
治粟内史萧何从张良身侧出列,手中账本还沾着墨渍:“臣请断其粮道。江东虽富,然项梁新起,粮草必赖乌程、余杭漕运。若令周边县邑坚壁清野,再以水师封锁长江渡口,不出三月,八千子弟必作鸟兽散。”他展开袖中绢帛,朱笔绘制的粮道图上,乌程至吴县的漕运码头被圈得通红,连某座石桥的承重都注着小字。
刘月望着地图,忽然想起年前在沛县见到的萧何——那时他还在泗水郡核计田赋,如今却能在咸阳宫与帝王谋断天下。烛光映着他鞋底的红泥,显然是连夜从粮仓算粮归来。
“封锁粮道?”秦始皇拿起玉镇纸轻敲地图,“朕听说项梁身边有个范增,五十岁的老儒,最善算计粮草。”张良抬头,眼中闪过锐光:“范增虽智,却缺一样东西——陛下可知,江东子弟多是农夫渔樵,家中皆有妻儿老小。若下旨赦免从逆者亲属,再许良田宅院,定能动摇其心。”他呈上另一封密信,“吴县细作报,项羽斩逃兵三户示众,子弟己生怨心。”
殿内陡然寂静。刘月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战鼓,密报上朱治的附言在脑中回响:“项羽杀逃兵,状如猛虎,江东畏之如鬼神。”秦始皇忽然将玉镇纸拍在乌程节点上,震得竹简哗啦啦响:“蒙毅,传朕旨意:
会稽郡丞即刻接管殷通职权,举报项梁党羽者赐金十斤;
- 九江郡水师进驻长江渡口,禁绝江东航运;
- 赦免胁从者亲属,愿归降者分关中良田。”
“陛下,”刘月展开密报,“朱治说项梁欲立楚怀王之孙熊心,借楚室正统收揽人心。”秦始皇眼神骤冷,指节叩击着案几——二十年前郢都破城,楚怀王被秦军追至武关,最终客死咸阳宫的甘泉殿。
“立楚王之后?”他冷笑,取过青铜酒樽却发现己空,“传旨:熊心敢入江东半步,便让他跟祖父一样,埋骨咸阳原。”
烛花“噼啪”爆开,照亮殿柱上盘旋的龙纹。刘月看着秦始皇鬓角新添的银丝,忽然想起史料里他五十岁便驾崩的记载,心中泛起酸楚。
更觉得项梁此举该死——历史上陈胜吴广首义后才群雄并起,如今她让张良提前引项梁冒头,就是要拿这八千子弟的头颅,震慑六国旧部的不臣之心。
“都退下吧。”秦始皇挥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张良与萧何躬身退去,刘月行至殿门时,身后传来竹简散落声——是帝王将那卷“西海归一”图拂落在地,图上的会稽郡被朱砂涂得通红。
步出咸阳宫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刘月回望寝殿方向,烛火仍在窗棂上跳动,映出一个孤独的剪影。她知道秦始皇今夜不会睡——案头还堆着匈奴战报,岭南的粮道奏疏,此刻又添了江东的烽火。
忽然想起朱治密信的最后一句:“项羽力能扛鼎,于校场举千斤铜鼎,子弟皆惊服。”她攥紧袖中秦始皇亲赐的匕首,刃身冰凉如镜,映出自己玄色官服——这是大秦赋予她的权柄,此刻更成了沉甸甸的责任。
长街尽头,蒙毅正点兵出征,甲叶碰撞声汇成洪流。刘月抬头望向天空,玄鸟旗的阴影仿佛己掠过咸阳宫阙,但她知道,这场江东之乱不过是燎原前的火星。
只要秦始皇还坐在龙椅上,只要大秦的虎符仍能调动千军,任何复辟的幻梦,终将在铁血与策论中碎成齑粉。
而此刻的寝殿内,秦始皇拾起地上的“西海归一”图,指尖抚过会稽郡的位置,那里的朱砂己渗入竹简纤维。他召来内侍,声音低沉:“取朕的盔甲来。”
烛火下,帝王鬓角的白发在风中微颤,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尊永不倾倒的青铜像——守护着他亲手缔造的帝国,首到最后一缕烛火熄灭。
作者“花神妖骨”推荐阅读《穿越大秦之祖龙为我俯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2B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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