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蒙毅捧兵符躬身：“陛下，王翦己在频阳整军，李信清点十万甲士，三日内南下。”廊外甲叶摩擦声渐近，张良与萧何并肩入殿，前者儒巾凝霜，后者袖中滚出粮道图。秦始皇指节叩响地图垓下：“张良，项梁‘天覆阵’困过蒙毅，如何破？”
张良展开竹简，箭头密如蛛网：“效王翦旧法，钩镰枪破长矛阵，谷口掘三丈壕沟，灌泗水断退路。”未等他说完，秦始皇转向萧何：“十万大军粮草，十日可备？”萧何翻开账本，朱砂批注跳动：“己断江东漕运，沿途驿站囤粟，足支至项梁授首。”烛火下，君臣三人身影投在地图上，如落定的棋子。
王翦点将台隐于频阳桃林。老将军拄青铜剑鞘，看校场钩镰枪翻飞，银发飘如雪。李信立旁，铁甲“破楚”二字磨损——那是当年败于项燕的印记。“可知项梁在垓下挖‘哭井’？”王翦剑鞘戳沙盘，“那是吴王夫差望郢井，通暗河！当年灭楚，便闻楚人埋‘楚魂’于井中。”
他陡然拔高声音：“传将令：
一、各营造‘悬瓠’滤水器，防楚兵井中下毒；
二、斥候带硫磺入谷，遇地火以沙土掩之；
三、”摸出蜡丸，“送张良，项梁‘天覆阵’软肋在西侧丘陵。”此时桃林外车马声响，萧何粮队抵达，万斛甜酒香气溢出油布。王翦捻须冷笑：“项梁想用酒壮胆？我便用此酒灌醉他的兵！”
吴县校场连雨五日，玄鸟旗泡得发胀。项梁摸旗杆倒刺矛，指尖硌出血。八千子弟挤破庙，听范增讲地形图，有人偷蘸雨水吃麦饼，眼瞟秦营炊烟。项羽踹开漏雨窗：“探马报秦军带钩镰枪，还有酒！”范增添菖蒲入火塘，药烟呛人：“王翦欲勾起楚人嗜酒旧习。”展开湿帛书，上有张良早年楚地笔迹：“密报称阵法软肋在西侧……”
话未毕，朱治扶带血斥候冲入：“秦军填了乌程‘哭井’，立‘秦土’碑！”项羽怒吼欲冲，被项梁拽住。老将军望雨幕，忆父亲项燕“强敌分兵骚扰”之嘱，拔剑划地图：“羽儿带两千人袭粮道，朱治联络山越断樵采，我与范增守垓下，候王翦入瓮！”
雨夜里，项羽率死士摸秦粮营。甜酒香漫营，多数秦兵醉卧，唯张良亲卫持连弩守粮车。“放箭！”项羽挥剑格挡，身后子弟中箭倒于酒瓮旁，血染红流出的酒。王翦十万大军入垓下谷地时，细雨飘飞。老将军坐肩舆掀帘，见两侧丘陵光秃：“项梁小儿莫不是逃了？”
李信指谷地老井：“井边有楚兵烧火！”张良骤勒马缰：“不对！雪天烧火，烟往地钻——是地火！”话音落，井中爆出火柱掀翻秦兵。王翦早有备：“硫磺沙土，填井！”项羽从东侧冲出，长矛首取李信，花神妖骨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秦兵钩镰枪结成铁阵。江东子弟长矛被勾，动弹不得。张良挥令旗，秦弓弩手轮番放箭，箭雨如蝗。
“退往西侧丘陵！”范增拄杖喊。子弟们且战且退，却见西侧壕沟灌满泗水，冰水刺骨。项羽连劈三杆钩镰，见张良绕至阵后变令旗——是车轮战！秦军分队轮战消耗楚兵，项羽杀至臂沉，铁剑血珠成冰。眼见朱治被钩镰勾踝拖入阵，范增中弩倒于火中，他嘶吼回头，见项梁被钩镰逼至井边。老将军笑，奋力插剑入井：“楚虽三户——”李信长剑己刺穿其腿骨。
垓下之战从昼杀至昏。项羽被张良车轮战耗得力竭，铁剑难握。
最后百人围其身边，个个带伤，矛刺变钝。“将军，降了吧……”断臂少年哭求。项羽望秦旗“秦”字，又看血染雪地，忆破釜沉舟誓言。猛地插剑入雪，剑身映残旗——那是被踩的玄鸟旗。
“项氏子弟，只有战死鬼，无投降兵！”他推开搀扶，踉跄赴乌江。
身后张良喊：“你叔父在咸阳等你！”项羽未回头，立乌江畔望东流，忆叔父所教楚歌。追兵渐近，他拔颈间玉珏——楚怀王赐项燕信物，在掌心碎作两半。“罢了……天亡我，非战之罪！”铁剑过颈时，似见八千子弟从水中起，举矛唱未竟楚歌。
终
隆冬，项梁囚车碾过朱雀大街。百姓扔烂菜叶，窃语“楚贼项梁蛊惑江东子弟，如可怜，那些老弱妇孺了，唉，作孽啊！”。刘月立御史府角楼，看囚车中的项梁，听民怨如潮，心中并无快意。
她曾想收项羽为用，终因他是有名的“义气犟种，刚愎自用”而作罢——这等人物，不死，终究是大秦心腹之患。
深夜，刘月提食盒入囚车。项梁靠壁假寐，闻“项将军，来吃些米糕吧”，睁眼见雪白糕点，笑：“当年父战死，楚人以米糕祭旗。”
取糕未食，望刘月：“你便是名震秦国的刘太师？早知你是妇人，却不知是小姑娘。我中了你计，连张良都被收服，好手段。”
“非我收服，是苍生收服。”刘月垂眸，“为百姓安乐，你与项羽这般隐患，早灭为妙，亦能警示天下。项羽之勇，活着便是心腹大患，让他早死十几年，是我的决断，陛下从未将你们视作大患。”项梁蹙眉：“是你不放心，还是嬴政？”
“是我。”刘月顿言，“将军，好好看今晚月亮吧。”
三日后，项梁斩于咸阳东市。刽子手举头时，百姓欢呼，无人见他眼中未干泪。夕阳拉长咸阳宫影，如巨大伤疤。刘月望东南——那里曾有八千火把、一面玄鸟旗，今皆成史书冷字：“项梁败亡，江东遂平。”她轻喃“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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