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的青铜漏壶滴答作响,嬴政捏着密报的手指关节泛白。面前的侍卫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却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嬴政的太阳穴上。
"陛下,"侍卫咽了口唾沫,"昌平君大人今日……跟院子里的蚂蚁聊了半个时辰,还给一只橘猫磕了头,求它别抢武士的窝头……"
嬴政:"……" 他放下密报,揉了揉突突首跳的额角。密报上还写着昌平君如何把草编蚂蚱挂在床头,如何对着窝头叹气念诗(虽然全是歪诗),甚至如何跟看守他的武士讨论"窝头蘸酱好吃还是蘸醋好吃"。
"他还干什么了?"嬴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还……还把郑妃娘娘送的珠花拆了,给蚂蚁做了个'宫殿'……"侍卫说完,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
嬴政猛地一拍案几,砚台里的墨汁溅了出来,染脏了竹简奏章。他想象着昌平君蹲在地上,对着蚂蚁堆珠花的傻样,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脑门。
"他不当丞相后,是彻底觉得自由了?没人管他了?!"嬴政咬牙切齿,"朕当年怎么会觉得他能担大任?楚国就送这么个……?"突然反应过来,他当过丞相。
旁边的刘月放下狼毫,递过一杯凉茶:"陛下息怒,您先喝口茶。"她心里也乐开了花——跟昌平君的"傻气日常"比起来,她觉得自己穿越这事儿都显得正常多了。
"息怒?"嬴政接过茶杯,却没喝,"你听听!他跟猫磕头!跟蚂蚁聊天!朕看他不是被软禁,是把自己软禁成'咸阳第一傻公子'了!"
怒火过后,一丝莫名的寒意爬上嬴政的心头。昌平君是扶苏母族的亲戚,这层血脉关系像根细刺,扎在他心里。如果昌平君的"傻"是天生的,那这血脉……会不会也影响到扶苏?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书案另一侧。扶苏正低头批阅奏章,眉头微蹙,神情专注而认真。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素色的衣袍上,勾勒出温和稳重的轮廓。他握着毛笔的手指修长有力,圈点批注时条理清晰,丝毫没有半分迟钝。
嬴政的目光在扶苏身上停留了许久。从扶苏幼年起,他就刻意让其远离楚系势力,请来的太傅皆是饱学秦臣。
眼前的长子,言行举止间皆是秦人的硬朗与沉稳,偶尔流露的仁厚也带着帝王家的分寸,与昌平君那副荒诞模样判若云泥。
"陛下,"扶苏似乎察觉到目光,抬眸望来,"可是昌平君那边……"
"无事。"嬴政收回目光,声音缓和了些,"你继续批吧。"
看着扶苏重新低下头的专注侧脸,嬴政心中那丝危险的念头渐渐散去。
还好,扶苏不像他那位"傻舅舅"。若长子也如昌平君般荒诞不经,他就算再看重血脉,也得好好掂量掂量——大秦的太子之位,绝不能交给一个可能把朝政当"蚂蚁搬家"玩的人。
刘月将嬴政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知道,帝王的心思从来复杂。昌平君的愚蠢不仅让他愤怒,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对"血脉传承"的隐秘担忧。在权力的棋盘上,亲情有时是铠甲,有时却是最致命的软肋。
"陛下,"刘月适时开口,"扶苏公子仁厚聪慧,又深得朝臣敬重,实乃储君的不二人选。昌平君……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岂能以他度人?"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俏皮话:"再说了,就昌平君那智商,就算想教坏扶苏,怕是还没开口,自己就先把自己绕晕了。"
嬴政被刘月逗得嘴角抽了抽,紧绷的脸色终于松动了些。
他现在是挺傻,但是原先挺……嗯……正常……
他看向扶苏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庆幸。还好,他的长子是块璞玉,经得起雕琢,没有被那不靠谱的楚系血脉"污染"。
"嗯,你说得对。"嬴政放下茶杯,重新拿起奏章,"昌平君那边,继续盯着。但不必再事无巨细地回报了,免得污了耳朵。"
他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扶苏批阅奏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
嬴政看着竹简上的朱批,思绪却飘远了。作为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血脉"的重量,但他更清楚"能力"的重要性。
昌平君的存在,像一面扭曲的镜子,让他更清晰地看到扶苏的可贵——那是超越了血脉,靠自身修为与才干赢得的认可。
若有一日,扶苏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希望他记住:大秦的天下,从来不是靠血缘维系的,而是靠铁腕、靠智慧、靠千万秦人的血汗铸就的。至于这位"舅舅"?就当是咸阳宫里一个荒诞的笑话吧。
夕阳西下,章台宫染上一层暖色。扶苏批完最后一卷奏章,起身向嬴政告辞。看着长子挺拔稳重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嬴政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
"刘月,"他忽然开口,"你说,要是扶苏长成昌平君那样,朕该怎么办?"
刘月想了想,认真地说:"那陛下可能得提前考虑……多养几只猫,让它们去跟未来的'傻太子'抢窝头?"
嬴政:"……" 他瞪了刘月一眼,却没真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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