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硫磺毒烟尚未散尽，狄仁杰指尖捻着账册残页上“金母丹”三字，血渍在油灯光下泛着黑紫。殿外骤然传来嘶哑的哀嚎——
“儿啊！我的儿成了佛啊！”
王赵氏枯槁的身影在暴雨中疯跑，怀里紧抱着一尊尺余高的镀金童子像。金童脖颈处赫然镶着半块鱼形铜符，与马荣从玄寂身上摸出的残片严丝合缝。
“七日前方丈说我儿有佛缘…”老妇痴笑着抚摸金童开裂的嘴角，“您瞧，他笑得…多慈悲…”
狄仁杰接过金童，指腹擦过童子耳后。金箔簌簌剥落，露出青紫皮肉上西个针孔——正是人偶师固定尸身用的“定魂钉”痕迹。
大雄宝殿的诵经声彻夜未歇。
狄仁杰掀开蒲团下暗格，成捆的《慈云田契》哗啦倾泻。地契边缘用金粉勾勒莲花纹，细看竟是波斯银号密押，交易方署名处盖着长安“永昌柜坊”的血牙印。
“查清了！”马荣满身泥水撞进门，“永昌柜坊的东家是户部陈侍郎的白手套，专替权贵洗黑钱！”他抖开从黑市截获的密卷，泛黄宣纸上描着十八尊人骨法器图样——头盖骨镶金的酒器、指骨拼接的念珠、甚至整条脊骨镀金的如意，图注小楷写着：“慈云寺金身，七月廿八前交货。”
殿角忽有金铃轻响。
白日救下的哑僧蜷在阴影里，银针扎破指尖，正将血珠涂在折纸乌鸦的眼窝。乌鸦翅膀内侧密密麻麻写满生辰，羽尖沾着金箔碎——全是未及填入“生辰罐”的枉死者。
三更梆响时，狄仁杰踏入藏经阁。
《大藏经》书匣后藏着玄寂的秘龛。檀木匣中叠放七件金线袈裟，作者“胜天猫腻”推荐阅读《狄仁杰之大唐诡事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每件内襟都用血绣着名字：慈云寺近十年“坐化”的七任方丈。
“怪不得镀金尸从未见历任方丈…”狄仁杰拎起最陈旧的一件，袈裟突然裂开——夹层里缝着整张人皮！焦黄皮肤上刺满《金刚经》，经文间隙用银针戳出小孔，拼成西域文字记载的炼金配方：
“活人浸汞泉七日，硫烟熏三昼，金液灌顶时以《往生咒》镇魂，可保尸身不腐如生。”
人皮后颈处刺着戒疤，中央一点朱砂痣——正是三十年前失踪的慈云寺首座弘远法师！
玄寂被铁链锁在镀金池畔，溃烂的左眼窝爬满蛆虫。
“弘远法师是你师兄。”狄仁杰将人皮袈裟掷在他面前，“你杀他时，可记得当年谁教你识字念经？”
玄寂独眼抽搐：“那老顽固…守着寺产不肯变通！镀一具金佛够全寺吃三年素斋，渡千百人受苦…”
“渡人？”狄仁杰掀开殿中供养的“金身菩萨”底座。
腐臭冲天！底座暗格里塞满蜷缩的干尸，每具心口钉着桃木牌，上书“自愿献身”的血书。最顶上那具女尸右手紧攥褪色肚兜，兜面绣着王赵氏儿子的乳名。
“用迷魂香熏晕香客，逼他们按血手印。”狄仁杰抽出尸体舌底的黄符，“再往喉中塞入水银符咒，让他们至死无法呼救——好个自愿成佛！”
玄寂突然暴起，铁链哗啦作响：“你懂什么！长安城的贵人们要金身镇宅，洛阳黑市开价万两收童子骨佛！没有这些香火钱，慈云寺早成废墟——”
嘶吼戛然而止。
哑僧静静立在佛龛前，将最后一只金箔乌鸦放在玄寂掌心。乌鸦腹部裂开，滚出颗刻着“庚申”的骨珠——正是王赵氏儿子的八字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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