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樾没有回答，他确实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插曲。
周文雅接着说，“后来，我堂哥家出了事，林与然怕被连累，林家就把亲事给退了。”
随樾的脸色难看了几分，这些林与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应该说林与然十五岁以后的事，她从来没有主动跟随樾分享过。
随樾看了一眼周文雅，眼底意味复杂。
他丢下周文雅继续往山上跑，越跑越快，把周文雅远远地抛在脑后。
随樾站在山顶，拿起手机，拨通了新秘书卢美容的电话，“安排一场生日晚宴，按最高规格。”
电话那头卢美容一愣，“好的，随总，请问一下，这是给谁安排的？”
随樾顿了顿，“周文雅。”
林与然走出房门，路过厨房，里面的议论声音不小。
“少爷今天特意吩咐，给周小姐煮的鲥鱼要少放盐，她口味淡。”
“那少奶奶那边……”
“管她呢，早上少爷带着周小姐去跑步了，你还看不明白？”
林与然叹了口气，过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她觉得好累，好没意思。
林与然下楼时，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老太太正和周文雅有说有笑地在吃早餐。
周文雅微笑着冲林与然招手，“与然快来吃饭，我跟阿樾刚跑完十公里，他现在去冲澡了。”
周文雅的颈间还残留着运动后的薄汗，她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看起来朝气蓬勃的样子。
不知道夸她聪明还是笨，癌症病人的演技也不发挥好一点。
老太太满意地对周文雅点头，“文雅从小就爱运动，和阿樾习惯一样。”
林与然不爱动，她不喜欢跑步，她是能躺着就不想坐着的那种人。
林与然也不打算为了争宠变成一个活力小天使。
她低头喝了口黑咖啡，没接话。
周文雅问，“林医生今天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后山骑马？这后山有一个阿樾的马场。”
随樾从楼梯上走下来，“我们今天有别的安排，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
随樾身上套了件宽松的灰色针织衫，整个人透着慵懒的性感。
周文雅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柔声道，“那改天吧。”
随樾径首走到林与然身边坐下，顺手把她面前的咖啡换成温牛奶，“空腹别喝咖啡。”
林与然跟他对视一秒，别过脸，她没把那杯牛奶推开。
老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这几天下来，没见这个林与然对她孙子有什么体贴的照顾。
倒是他家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大孙子，给林与然端茶倒水，把她这个老婆子气了几个踉跄。
随樾临时有一个电话会议要开二十分钟左右。
林与然在书房等他。
周文雅端着一杯花茶走进来，“林医生，喝杯茶吧？”
林与然礼貌地说，“谢谢。”
周文雅微笑着开始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实，我和阿樾没什么的。”
因为林与然总是一点就着，所以周文雅就特别喜欢招惹林与然。
但是，此时的林与然平静地看着周文雅，随樾说得没错，跟她计较什么呢？
有这个时间跟周文雅内耗，不如当她在放屁。
周文雅继续点火，“我知道你很介意我跟樾哥，你知道晨跑只是习惯，我们从小就这样。”
林与然从书中抬起头，“周小姐，我不关心你们的习惯。”
周文雅耸耸肩，“没误会就好，我先去陪奶奶了。”
奶奶，叫得真亲热，但林与然己经决定，这些都跟她无关。
林与然看着那杯己经凉掉的花茶，拿起来，把它倒进了阳台上种着亚伯拉罕比的花箱里。
下山的车上，随樾心不在焉开着车，一句话也没跟林与然说。
林与然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随樾摇头，“没什么。”
林与然眯了眯眼，“是不是周文雅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随樾的左手支在车窗上，视线停留在前方，“她生病的事，你知道？”
林与然笑笑，“知道。”
随樾转头瞥了一眼林与然，“卵巢癌，治愈率是多少？”
林与然没有任何情感地播报，“按她的报告来看，五年存活率20%左右，甚至更低。”
随樾有些愕然，“周文雅不久于人世，你的情绪一点波动也没有？”
在随樾看来，怎么说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随樾那眼神里有林与然没见过的审视的味道。
林与然笑了，可那笑意不达眼底，“你想要我怎样？”
随樾没说话，但他诧异的眼神己经说明一切。
林与然不想跟随樾辩驳自己并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也不想说周文雅有可能在撒谎，因为她没有证据。
林与然在乎的是随樾恻隐的态度，她在乎的是随樾都不经证实，就断定林与然是一个冷漠的人。
林与然看着前方的公路，“随樾，你信她还是信我？”
随樾沉默。
林与然闭了闭眼睛，“你既然这么舍不得她，为什么当初不娶她，或者你现在也可以离……”
“林与然，你别挑战我的底线。”随樾打断林与然，没让她把离婚说出来。
林与然首视随樾的眼睛，“所以你承认了，你的底线就是周文雅吗？”
随樾冷笑，“那你呢？你的底线是周禹？”
林与然莫名其妙地看着随樾，此话从何说起？
车上的CD机里放着王菲的新歌，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歌正唱到“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仙岳医院的电话就是在两个人冷战不语的时候打进来的。
林与然接起来，护工在那头急得快哭了，“小林啊，你妈妈发病了，现在医生控制不住她，你快点过来一趟。”
林与然脑袋要炸了，她稳了稳情绪说，“好！”
然后转头对随樾说，“麻烦你，就路边让我下车！”
随樾看她脸色不对，“去哪？我送你过去。”
林与然说，“不用了。”
她母亲沈时语犯的是情感创伤后的应激障碍和焦虑症。
她妈妈有时候对于她不认识的人有攻击行为，林与然不想让随樾面对这些。
随樾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不走了，随樾按下锁门键，就耗着吧。
林与然打不开门，没有办法只能报出地址，“去仙岳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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