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钧捏着赵刚的纸条，指腹蹭过被冷风卷起的边角。
楼下小学徒的吆喝声透过木板缝钻进来，混着豆浆摊的甜香，却压不住他太阳穴突突地跳——田中的轿车撞翻菜摊时，他分明看见车顶上架着的九二式重机枪，枪管在晨雾里泛着冷铁的光。
“师父，茶凉了。”
小学徒端着蓝花瓷杯上来，被他摆手打发下去。
陆承钧把纸条按在桌角，玻璃镇纸下还压着张上海地图，闸北到虹口的路线被红笔圈成蛛网。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轻响，M2重机枪的图标闪着金光，但他此刻更在意田中的动向——那老鬼子吃了通讯中断的亏，必然要找补回来。
“叩叩叩。”三声短，两声长，是暗刃小队的暗号。
陆承钧拉开抽屉，毛瑟枪的木柄蹭过掌心。
门推开时，李明抱着个铁皮箱挤进来，镜片上蒙着水汽：
“我翻了仓库，Gew 88（88式委员会步枪）的零件最适合。”
他掀开箱盖，弹簧、击针、准星零件在阳光下泛着铜色，
“德制老枪，退役军官私藏的残件，黑市上常见这种货。”
王强跟着挤进来，军大衣肩头沾着木屑：
“赵刚在西门外找了口老棺材，霉味够重。”他拍了拍腰间的工具包，“钱勇扮买家，我和赵刚负责埋零件——得让小鬼子闻着味就能咬上来。”
陆承钧手指划过Gew 88的击针，金属棱线硌得生疼。
窗外传来巡捕房的警哨，他突然抬头：“老李的邮递网靠得住？”
“今早我给霞飞路的米铺送了封信。”
李明推了推眼镜，
“信封上盖着‘柏林商会’的火漆，内容是‘库存积压，急寻下家’。老邮差转黑市消息最快，下午就能传到特高课耳朵里。”
钱勇最后进门，军帽压得低低的，露出半截泛青的下巴：
“我扮个山西煤老板，说话带点晋腔。”
他摸出半包哈德门，抖出根烟叼在嘴角，“烟蒂留日本桥牌的——特高课查走私，最认这种细节。”
陆承钧把击针放回箱子，指尖在箱沿敲了三下。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白银级任务“影子交易”的进度条刚跳成0%，战魂值的数字在他瞳孔里闪烁。
他突然想起昨夜发报机前的冷汗，想起日本兵刺刀尖抵在后颈的触感——得让田中的注意力彻底偏到别处。
“子时三刻，西门外同福巷。”
他指了指地图上画红圈的位置，
“王强、赵刚提前两小时埋棺材，钱勇准时出现。”
又转向李明：
“你去通知小赵，带二十个挑菜的、拉车的，交易时往巷口涌。”
“那烟雾弹？”
王强搓了搓手，眼里闪着光。
陆承钧从抽屉最底层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六颗土制烟雾弹：
“我埋在巷口老槐树下，用怀表定时。”
他看了眼腕上的英纳格，
“钱勇点第三支烟的时候，就是信号。”
窗外的警哨声突然变急，混着日语的吆喝。
陆承钧扒着窗户往下看，两个日本兵正揪着卖花阿婆的篮子，菊花瓣撒了满地。
他攥紧了烟雾弹，指节发白：“今晚必须让田中上钩。”
同福巷的石板路在暮色里泛着青，王强猫着腰钻进破庙。
冬日余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赵刚己经撬开棺材板，霉味混着松节油的气味冲得人睁不开眼。
“这儿。”
赵刚拍了拍棺材底的夹层，用匕首划开腐烂的衬布，
“零件塞进去，再铺层旧棉絮。”
王强把铁皮箱里的零件倒进去，弹簧“叮铃”撞在棺木上，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够真么？”王强抹了把汗，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赵刚盖上棺材板，用生锈的铁钉敲紧：
“老棺材，旧零件，再加上钱勇那身皱巴巴的纺绸大褂——田中的狗鼻子再灵，也闻不出假。”
他抬头看了眼天，暮色正往深里沉，
“该让钱勇来了。”
钱勇蹲在巷口的馄饨摊前，碗里的热汤腾着白汽。
他摸出日本桥牌香烟，火柴在砖墙上擦出火星时，眼角瞥见斜对门的阁楼窗户——那是田中的埋伏点，窗棂后有反光，是望远镜的镜片。
他吸了口烟，把烟蒂按在馄饨摊的桌角，暗红的火星在木头上烫出个焦痕。
钟表行二楼，陆承钧盯着怀表。
秒针划过“9”的瞬间，他按下烟雾弹的开关。
同福巷方向传来“噗”的闷响，黄烟腾地窜起来，混着刺鼻的硫磺味。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小赵扯着嗓子喊：“着火啦！快救人！”挑菜的、拉车的、提马桶的潮水般往巷口涌，扁担撞在日本兵的钢盔上，竹篮里的青菜糊了特高课特务一脸。
田中正趴在阁楼窗口，望远镜里的钱勇突然矮了半截——那小子猫进了棺材铺的后门。
他摔了望远镜，军刀“噌”地出：“追！别让那晋商跑了！”楼梯被皮靴踩得吱呀响，他冲下阁楼时正撞上来不及躲闪的卖花阿婆，老人的竹篮飞出去，菊花瓣落在他肩章上，像溅了血。
混乱里，王强和赵刚混在人群中往巷尾跑。
赵刚回头看了眼，田中的黄呢子大衣在烟雾里忽隐忽现，嘴角扯出个笑：“这老鬼子，咬得真紧。”
陆承钧站在屋顶，看同福巷的烟雾慢慢散了。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白银级任务——“影子交易”完成｜奖励：140战魂值｜限时补给：防毒面具×5套】他摸出烟盒，点了支烟，火星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小学徒喘着粗气跑上来：“师父，巡捕房的人来了！说……说特高课要查户口。”
陆承钧掐了烟，烟雾在指尖蜷成小团。
他望向虹口方向，田中的轿车正鸣着笛往回开，车灯像两只发红的眼睛。
系统界面里，田中的名字突然跳出个小红点——那是他新解锁的“追踪标记”功能。
“让他们查。”他摸了摸腰间的毛瑟枪，声音轻得像叹息，“等田中的耐心磨完了……好戏才刚开始。”
阁楼里，田中正把那张“柏林商会”的信纸撕成碎片。
碎纸片飘进废纸篓时，他突然弯腰捡起一片，对着月光看火漆印——那只衔着橄榄枝的老鹰，翅膀尖似乎多了道划痕。
他捏着纸片的手青筋暴起，军刀重重砍在桌上，松木碎屑溅起来，扎进他手背的皮肤里。
“八嘎！”
他对着通讯兵吼，
“给我查所有在沪的德国退役军官！查！查到天亮！”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扭曲的脸上，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像只张牙舞爪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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