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传来布料摩擦声,林晚秋轻手轻脚掀开棉门帘:我……我给你换了新纱布,消过毒的。
她看见赵南手里的步枪,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围裙,山上冷,我把你那件羊皮袄搁仓房了。
谢了。赵南接过纱布塞进裤兜,注意到她睫毛上挂着冰晶,像极了汴梁城冬日里的雾凇。
他迅速移开目光,弯腰检查猎刀鞘,我明早五点出发,你没事别出去,外面那俩人…不是好人!
林晚秋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塞进赵阳手里:吃糖,别瞎跑。
转身时,头发扫过赵南手背,带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
寅时三刻,窗外还是墨色。赵南摸黑套上靰鞡鞋,听见外屋传来窸窣响动——
陈翠兰正在烙饼,油渍滴在灶台上发出“滋滋”声。
他摸到炕头的羊皮袄,兜里掉出个油纸包,展开一看,是两颗用红绳扎好的奶糖。
拿着。陈翠兰递来个布包,里头装着热乎的玉米面饼子,你爹把他那把老套筒擦了三遍,搁仓房梁上了。
她忽然抓住儿子的手,掌心的茧子硌得她眼眶发酸,要是觉着不对劲儿,赶紧往回跑,听见没?
知道。赵南低头盯着母亲鬓角的白发,想起自己老家的母亲,也是这样总把热饼子往他怀里塞,您别担心,我跟建军就在附近转。
张建军背着56半翻墙进来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他怀里还揣着俩窝头,边啃边往枪膛里压子弹:队长带仨民兵在村口埋伏呢,说看见生面孔就扣下。
走。赵南将猎刀别在腰间,路过西屋时,看见窗纸上映着个模糊的影子——
林晚秋正踮脚往窗台上放什么东西。他顿了顿,从兜里摸出颗奶糖搁在窗沿,转身消失在雪雾里。
鹰嘴崖下,吉普车歪在雪堆里。戴眼镜的中年人正用帆布盖着什么,见赵南走来,立刻堆起笑:赵兄弟早啊,这路比预想的难走。
他身后的年轻干部腰间鼓鼓囊囊,明显藏着武器。
车坏了?赵南蹲下身,指尖蹭过轮胎上的新鲜刮痕,昨儿夜里下雪前就停这儿了吧?
中年人脸色微变,随即哈哈大笑:年轻人眼神真好!这不,怕耽误行程,昨晚就歇在这儿了。
他抬手拍向赵南肩膀,却被对方侧身避开。
前边没路了。赵南指向陡峭的崖壁,得爬上去,你们行不?
我行。年轻干部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
他伸手去扶中年人,却在袖口滑落的瞬间,露出腕间的刺青。
张建军猛地攥紧步枪,被赵南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
西人踩着积雪往上爬,赵南故意落后半步,注意到年轻干部每走十步就往树上划道印子——这是盗墓贼惯用的标记手法。
行至半山腰,中年人忽然蹲下系鞋带。
赵南瞥见他往雪里按了个指甲盖大小的铜哨,立刻伸手按住张建军的枪口:看,山鸡!
他抬手指向远处,趁势用脚扫平雪地上的哨子。
哪儿呢?张建军配合地张望,袖口滑落,中年人眼神一凝,迅速别过脸去。
西人在雪坡上攀爬时,赵南突然踩断一根枯枝。
断裂声惊起几只寒鸦,他借势往左侧密林一滚,冲张建军使了个眼色。
两人猫腰钻进树影,积雪从枝头落下,瞬间掩盖了足迹。
人呢?年轻干部举着望远镜转圈,镜片上蒙着层白雾。
中年人蹲下身,指尖划过雪地上若隐若现的拖痕:八成是发现咱们做的标记了。
他忽然冷笑一声,从兜里摸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猛地转向西北方,想甩钩子?没那么容易。
赵南趴在树杈上,看着罗盘的反光眯起眼。
那罗盘边缘刻着饕餮纹,正是盗墓贼惯用的“寻龙盘”。
他压低声音对张建军道:看见那罗盘没?老货底子。
张建军攥着猎刀的手心冒汗:那咱还跟不跟?
跟。赵南纵身跃下树,靴底碾过年轻干部留下的箭头标记,但得绕后。
他抽出腰间猎刀,在树干上刻了个倒三角——这是斥候用来迷惑追兵的假标记。
暮色渐浓时,两人在鹰嘴崖西侧山坳里追上了盗墓贼。
中年人正蹲在块岩石前,用洛阳铲敲击地面。
年轻干部掏出个牛皮本,借着月光记录着什么。
听这回声,底下是空的。中年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估计离主墓道还有二十丈。
赵南贴着山壁凑近,听见“主墓道”三字,瞳孔骤然收缩。
动手不?张建军握紧步枪,保险栓咔嗒轻响。
先听他们说。赵南按住他的枪口,目光落在年轻干部卷起的袖口上——那刺青是半枚摸金符。
中年人忽然首起腰,转向赵南藏身的方向:兄弟,跟了这么久,脚不冻吗?
他手里把玩着枚青铜铃铛,铃声在风雪中碎成细屑。
赵南挑眉,大步走出阴影:铃铛配洛阳铲,摸金一脉的?
中年人瞳孔微缩,铃铛声戛然而止:小娃娃懂的不少。
懂不懂要看聊啥。赵南斜挎着步枪,猎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比如……耶律隆绪的陵寝,该当何罪?
年轻干部猛地站起,后腰的手枪露出半截枪柄:你究竟是谁?
守山人。赵南故意拖长语调,踏前半步,靴底碾碎中年人方才埋下的信号弹。
关东军的破据点下头压着辽陵,你们挖穿一层,就是刨了两层坟。
中年人脸色变了变,忽然笑出声:行家啊。那你该知道,耶律隆绪的随葬品里有……
黄金覆面,银丝网络,还有十二具石龙。
赵南截断他的话,声音冷得像冰下的溪水,但你更该知道,辽陵设过七十二层防盗,当年我……
他顿了顿,咽下“宋军”二字,当年关内的摸金校尉,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张建军听得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藏着赵南塞给他的磁石,说是“破机关用的”。
中年人忽然收起笑容,罗盘在掌心转得飞快:既然是同行,不如交个朋友。我们雇主出价颇高,只要你……
雇主?赵南打断他,是戴瓜皮帽、玩鼻烟壶的老货,还是穿西装、端咖啡的新贵?
年轻干部脱口而出:你怎么知——话未说完,己被中年人瞪得闭上嘴。
睡不着的幻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2D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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