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盯着桌上的望远镜,指尖蹭过牛皮套子:场长这是要把家底搬空?
少废话!刘海往搪瓷缸里续了勺热水,你爹跟我在死人堆里滚过的交情,你小子掉根头发我都得挨骂。
昨儿你爹扛着锄头堵我办公室门口,说再让你涉险就把我后槽牙敲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你娘那咳嗽药,我给你娘弄了个合剂,新药,说治这病可好使了,等回就让小林给你带回去。
赵南喉结动了动,抓起望远镜塞进棉袄内袋:如此…多谢!
谢个屁!刘海踢了脚桌腿,震得搪瓷缸里的烟头漂起来,赶紧滚去领装备,高志远那拨人在西岗等你呢。
对了——他敲了敲地图上的黑风口,省文物局那俩老学究今早在二道梁子晃悠,你见着了就轰走,别让他们坏了咱们清剿的道。
知道了!赵南推门时,冷风卷着雪片灌进领口,他下意识摸向腰间,摸到的却是望远镜的棱角。
仓库外,民兵林强正踮脚够房檐上的冰棱,见他过来忙不迭掏钥匙。
小南你可算来了,场长今早发了火,说再磨蹭就把全自动步枪塞给三连那帮小子。
赵南笑着打了个招呼,强子哥,辛苦了,大冷天还在这儿等着。
林强摆了摆手,谢啥啊,你现在可在咱林场出名了。
木门推开的瞬间,煤油灯在穿堂风里晃了晃,满墙枪械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林强抱来两个木盒:56式全自动,场长特意给你留的,说你准头好,配全自动才不浪费子弹。
赵南漫不经心接过,目光却被墙角那抹深棕勾住——
一张裹着牛皮的弩弓斜倚在弹药箱旁,青铜机括在煤油灯下泛着幽光。
他两步跨过去,手指抚过弓身的檿木,触感竟与记忆中惯用的踏弩差不多,却又不同。
弓弦为麻绳编织,弩机部分采用铜制部件。
林强见赵南的眼睛都首了,忙解释:场长说这叫‘神臂弩’,当年锦衣卫暗杀用的,机括里能藏毒针。
他突然凑近赵南,压低的声音混着白气:你瞅那弩弓包浆没?场长每个月都用獾油擦三遍。
听说是场长他爹留下的,说是解放前在山里剿匪时从土匪窝里缴的,机括还是万历年间的款。
今儿咋跑仓库来了,小南你别碰,场长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话音未落,赵南己利落地拿起神臂弩,手腕翻转试了试重量,机括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有效射程大概在五十步,远不及初代的两百西十步。
后面韩世忠对神臂弓进行改良,制成克敌弓,弩臂加长后射程达三百六十步。
倒是与这神臂弩神似,却不如自己用过的工艺好。主要原因是,弓弦他用的是丝麻混合材质,弩臂木材强度不足。
宋代弩机精密铸造技术,铜制望山刻度。这床弩虽保留三弓床弩设计,但射程从千米级 衰退至百步内。
三十支三棱弩箭整齐码在木盒里,箭头泛着幽幽蓝光。箭杆以竹为主,箭镞为铁制,保留了三棱翼,箭长两尺。
他将弩背在身后,顺手抄起箭盒:这玩意儿我要了。
哎!那可是场长的——
出了事我担着。赵南抱起56式的木盒和子弹箱,替我跟场长说,用完还他。
林强看着他大步往外走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这小子怎么跟土匪抢粮似的…
雪粒子打在马棚木墙上沙沙响,林晚秋正踮脚给枣红马添草料,听见脚步声回头。
发梢的霜花簌簌往下掉:小南哥,场长让我给你装了包炒面…
她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赵南背上的弩弓上。
赵南将步枪和弹药箱往马背上捆,麻绳勒进鞍具时发出吱呀声:咋了?
没…没啥。林晚秋低头去翻帆布包,这弩…比你上次用的猎弓沉吧?
沉三斤。赵南系紧最后一道绳结,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雪花,手别碰铁器,容易粘住。
林晚秋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马槽:谁要你管…
赵南笑着解开缰绳,枣红马亲昵地蹭了蹭他肩头。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刘海裹着军大衣追出来,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
小兔崽子,忘拿东西了!他把包裹往林晚秋怀里一塞,刻意拉长语调,里头有新棉衣,还有——
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治伤的药!
林晚秋冻红的手指攥紧布包,轻声说了句“谢谢场长”。
赵南利落地翻身上马,马背的鞍具发出吱呀声响。
他俯身伸出手,掌心还带着握弩时残留的温热:上来。
我…我自己走。林晚秋往后退半步,却被刘海在身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
磨叽啥!刘海踢了踢赵南的马镫,天都快黑透了,野狼崽子这会儿正等着开饭呢!
赵南抓住林晚秋的手腕往上一带,女孩惊呼着跌进他怀里。枣红马嘶鸣一声,扬起的雪粒扑在两人脸上。
抓紧。赵南低声道,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温度和急促的呼吸。
他扯了扯缰绳,步枪在马镫上磕出清脆声响:海叔,等我好消息!
滚蛋!刘海挥手驱散马蹄扬起的雪雾,路上小心黑风口那帮龟孙子!
马蹄声踏碎冰河上的薄冰,赵南的大衣下摆被风掀起,裹住了林晚秋颤抖的指尖。
你真要带着这老古董进山?
比枪顺手,弩箭淬了毒,对付野兽和人都管用。
他突然勒住缰绳,远处奎勒河的冰面在暮色中泛着幽蓝,抓紧了,下坡路颠。
林晚秋的手臂不自觉环住他腰,隔着棉袄都能感觉到紧绷的肌肉。
马蹄踩碎积雪的声音混着风声,赵南忽然开口:场长说文物局的人在二道梁子,你最近别往那边跑。
知道了。林晚秋盯着他后颈露出的半截绷带,你…也小心。
马停在赵家小院前时,天色己经全黑。窗缝里漏出的煤油灯光将雪地映得暖黄,陈翠兰的咳嗽声混着赵阳的笑闹传出来。
娘!我们回来了!赵南翻身下马,顺手将林晚秋抱到地上,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
陈翠兰掀开棉门帘,手里还握着擀面杖:可算回来了,饭都热第三遍了——
她瞥见林晚秋怀里的布包,这是啥?
场长给的药。林晚秋快步走进屋,说是治咳嗽的新药。
她偷偷看了眼赵南,男孩正蹲在灶台前给母亲添柴,火苗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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