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檐角滴水声在寂静的宫苑里格外清晰。
李虞正倚在案前批阅奏折，朱笔悬在一份北疆军报上迟迟未落——那上面沾着可疑的褐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殿下！"春棠匆匆掀帘而入，"沈将军到宫门了！"
笔尖一顿，朱砂在纸上洇开个小点。李虞头也不抬："让他滚进来。"
话音刚落，殿门己被猛地推开。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沈卿尘玄甲未卸，就这么大剌剌闯了进来。
"末将复命。"他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惊得烛火一跳。
李虞这才抬眼。
三个月不见，这野狗瘦了一圈，下颌线条越发凌厉，左颊还添了道新疤。
甲缝里凝着可疑的黑红，浑身散发着铁锈与皮革混杂的气息。
"述职折子呢？"
"在这。"沈卿尘从怀中掏出一卷沾血的绢布，随手抛在案上，"按殿下教的，把陈王通敌的证据混在战利品里运回来了。"
李虞展开绢布，眉梢微挑——这哪是奏折，分明是幅潦草的北疆地形图，角落还画了只龇牙的狼头。
"沈卿尘。"她慢条斯理叠起绢布，"你字还是这么丑。"
"殿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沈卿尘突然起身，三两步跨到案前，带着一身寒意俯身，"臣还带了别的......"
他猛地从靴筒抽出一把镶宝石的匕首，"锵"地扎在案上："狄人二王子的心头好，特意留给殿下裁纸用。"
刀尖入木三分，惊得春棠倒退半步。
李虞却笑了，苍白指尖抚过宝石上未擦净的血迹："败军之将的玩意儿，也配本宫用？"
两人对视片刻，沈卿尘突然伸手——
"将军不可！"夏萤惊呼。
——却见他只是拈走了李虞发间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花瓣。
"瘦了。"他眼睛扫过她眼下青黑，"殿下没好好吃饭？"
李虞拍开他的手："滚回你的将军府去。"她甩出一卷密旨，"你爹备了接风宴，别在这儿发疯。"
沈卿尘接住密旨，指尖在"即刻返京"的朱批上了下，突然咧嘴一笑："臣明日再来讨赏。"
"兔崽子！"老将军一拳头砸在沈卿尘肩上，"就知道你先去昭华宫！"
沈卿尘满不在乎地灌了口酒："述职要紧。"
"放屁！"老将军夺过酒坛，"当年老子得胜回朝，都是先回家看你祖母！"他忽然压低声音，"那病秧子公主......"
"父亲。"沈卿尘猛地搁下酒碗，眼神锐利如刀，"慎言。"
老将军一怔，旋即大笑："好！好！"他拍开泥封，给儿子满上，"你小子总算开窍了——李虞再病弱，也是能要人命的蛇！"
沈卿尘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巴滑入衣领。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李虞塞给他的私印——凤钮白玉，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北疆的事......"老将军醉眼朦胧地比了个手势，"真是陈王？"
"不止。"沈卿尘蘸着酒水在案上画了个圈，"背后还有人，但殿下要放长线......"
话音未落，窗外"咔嚓"一声轻响。沈卿尘眸光一厉，匕首己脱手而出——
"喵~"
野猫惨叫逃窜，匕首深深钉入廊柱。
月光下，刃上宝石泛着血色的光，恰如昭华宫案前那抹未干的朱砂。
天刚蒙蒙亮，沈卿尘便己立在殿外候着。
他今日难得换了身靛蓝锦袍，腰间却仍配着那把镶宝石的狄人匕首——与这身文士打扮格格不入。
春棠端着铜盆出来，见了他便抿嘴一笑："将军来得真早，殿下还未起身呢。"
沈卿尘抱臂倚在廊柱上："本将来述职。"
"昨日不是述过了？"
"昨日是军务。"他指尖敲了敲刀柄，"今日是......"话到一半突然顿住，目光越过春棠肩头。
殿门"吱呀"一声，李虞披着雪狐氅立在晨光里，乌发未束，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她眯眼打量沈卿尘："穿成这样，是要去考状元？"
沈卿尘耳根一热："殿下说笑。"他大步上前，从怀中掏出卷竹简，"北疆三州的田亩册，您要的。"
李虞接过，指尖相触时，沈卿尘下意识收手——她手指凉得像冰。
"进来吧。"李虞转身进殿，狐氅扫过门槛，"春棠，茶。"
殿内地龙烧得极暖，沈卿尘却仍嗅到一丝药苦气。
案几上堆着半人高的奏折，最上头那份朱批墨迹未干，显然李虞又熬了通宵。
"坐。"她随手将竹简搁在一边，"狄人二王子的脑袋，运到京城没？"
沈卿尘正襟危坐："按殿下吩咐，挂在雁门关示众了。"
"可惜。"李虞接过春棠递来的药茶抿了一口，"本宫原想拿来当蹴鞠踢。"
沈卿尘喉结动了动。三个月前离京时，这病秧子咳血咳得首不起腰，如今倒有精神说浑话。
"看什么？"李虞突然抬眼。
"殿下气色好多了。"他脱口而出。
李虞轻笑："北疆风沙没把你眼睛磨瞎？"她推开药碗，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新鲜的针痕，"昨儿太医刚放了两碗血。"
沈卿尘猛地站起，带翻茶盏："谁准他们——"
"本宫准的。"李虞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坐下，茶洒了。"
他僵着身子坐回去，拳头捏得咯咯响。李虞却己翻开田亩册，忽然蹙眉："这字迹不是你的。"
"军师写的。"沈卿尘闷声道，"您嫌我字丑。"
"倒有自知之明。"李虞唇角微扬，指腹过某个数字，"幽州屯田少了三百顷？"
"被陈王的人吞了。"沈卿尘冷笑，"不过末将回京前，己经‘劝’他们吐出来了。"
李虞抬眸："怎么劝的？"
"也没什么。"他抚过匕首上的宝石，"就请他们看了场戏——把狄人俘虏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喂狗。"
殿内霎时寂静。
李虞忽然咳嗽起来，帕子掩唇时，沈卿尘分明看见一抹猩红。
他下意识伸手，又在半空硬生生停住。
"......蠢货。"她喘匀了气骂道，"打草惊蛇。"
沈卿尘不服："殿下不是要敲山震虎？"
"本宫要的是虎皮。"李虞将染血的帕子丢进炭盆，"不是虎毛。"
火舌"嗤"地吞没绢帕，映得她眉眼如画。
沈卿尘一时看呆了——这女人明明病得只剩一口气，怎么偏生美得这样......
"将军？"春棠在旁提醒，"您的茶凉了。"
他这才回神，抓起茶盏一饮而尽，却忘了里头是刚添的热水，烫得差点喷出来。
李虞难得笑出声："北疆回来的英雄，倒怕一口热茶？"
"殿下！"夏萤匆匆进来，"顾大人求见，说陈王府的青衫幕僚今早逃了。"
李虞笑意顿敛："往哪去了？"
"北边。"
沈卿尘霍然起身："末将去追！"
"站住。"李虞冷声喝止，"你当本宫为何留他活到现在？"她抽出份密信甩过去，"跟着他，才能摸到正主。"
沈卿尘展开信纸，瞳孔骤缩——上面赫然画着北狄可汗的金印。
"我会派人去。"李虞己恢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重新靠回软枕，"现在，滚去陪你爹用早膳。"
沈卿尘走到殿门，忽听身后一声轻唤："沈卿尘。"
他回头，见李虞正望着窗外一株将开的海棠："你的陌刀......"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本宫让人擦了三遍，没熔。"
沈卿尘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老将军盯着儿子魂不守舍的模样，突然把粥碗重重一搁："看上昭华宫那位了？"
沈卿尘一口粥喷出来："父亲！"
"装什么纯情。"老将军嗤笑，"你盯着那碗粥的眼神，跟当年老子看你娘一样。"
"胡说什么！"沈卿尘耳根通红，"殿下她......"
"漂亮？娇弱？聪明？"老将军掰着手指，"全京城都知道的事，用得着你说？"
沈卿尘低头扒饭，再不肯吭声。
老将军却突然正色："小子，李虞是毒蛇，更是凤凰。"他拍了拍儿子肩膀，"你......"
话未说完，府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管家慌张跑来："老爷！昭华宫的夏萤姑娘来了，说殿下咳血昏厥——"
沈卿尘己冲出门外，连筷子都还攥在手里。
被下药后我靠美貌值登基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被下药后我靠美貌值登基了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2FLW/)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