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半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面色苍白如纸,唯有唇上一点朱色,像是雪地里落下的梅瓣。
窗外风雪呼啸,殿内地龙烧得极暖,可她的指尖仍是凉的。
沈卿尘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寒气。
他站在门口,任由春棠和夏萤替他拂去大氅上的雪粒,
又在炭盆旁烤了片刻,确认身上不再有冷意,才走近李虞。
李虞抬眼看他,神色倦怠,连姿势都未变:"查的怎么样?"
沈卿尘单膝跪地,低声道:"德妃娘娘一个半月前,娘家人进过宫。"
李虞指尖一顿,唇角微微勾起:"哦?"
沈卿尘继续道:"她兄长带了一位年轻大夫入宫,说是给德妃诊脉,但那人……"他顿了顿,"是德妃未入宫前的青梅竹马。"
李虞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有意思。"
她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袖,语气轻淡:"去找吧,把人控制起来。"
沈卿尘抬眸:"殿下要现在揭穿?"
李虞摇头,眼底冷意森然:"不急,总要让父皇知道的。"她微微倾身,指尖轻轻点在沈卿尘肩上,"除了我李虞,他不能有任何希望。"
沈卿尘呼吸微滞,低声道:"臣明白。"
李虞收回手,懒懒地靠回软枕:"德妃那边,继续盯着。"
"是。"
她闭上眼,唇角仍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夜枭将人拖进来时,那年轻大夫己吓得面无人色。
沈卿尘坐在阴影处,指尖把玩着一把匕首,寒光映在他冷峻的眉眼上:"名字。"
"林、林昭……"
"和德妃什么关系?"
林昭浑身发抖:"草民……草民只是奉命诊脉……"
沈卿尘冷笑,匕首"铮"地钉在桌上:"最后一次机会。"
林昭在地,终于崩溃:"我与德妃娘娘自幼相识……她入宫前,我们己私定终身……"
沈卿尘面无表情地听完,起身道:"带下去,别让他死了。"
这可是……
送给陛下的"大礼"。
李虞听着沈卿尘的禀报,轻轻笑了:"做得不错。"
她伸手,指尖抚过他的下颌:"沈卿尘,你说——"
"父皇知道真相后,是会杀了德妃,还是……连那个孩子一起处死?"
沈卿尘沉默片刻,低声道:"陛下不会留隐患。"
李虞满意地点头:"是啊,他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
炭火哔剥作响,李虞懒懒地倚在软枕上,指尖勾着一缕发丝,似笑非笑地瞧着沈卿尘。
他正欲退下,却被她一句话钉在原地——
"沈将军像火炉子一样。"她嗓音轻软,带着几分病中的哑,"不像我,冷冰冰的。"
沈卿尘背脊一僵,喉结微动:"……殿下畏寒,臣去添些炭。"
"急什么?"李虞轻笑,赤足踩在绒毯上,一步步走近他,"你可比汤婆子管用。"
她停在他面前,仰头时,呼吸拂过他喉结:"给本宫暖床吗?沈将军?"
沈卿尘呼吸骤乱。
少女身上淡淡的药香萦绕鼻尖,苍白的脸近在咫尺,唇上那点朱色像是雪地里唯一的艳色,刺得他眼底发烫。
"臣……"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不合规矩。"
"规矩?"李虞挑眉,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你砍人脑袋的时候,怎么不讲规矩?"
沈卿尘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截细骨。
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暗色,像是困兽最后的挣扎:"殿下……别戏弄臣。"
李虞却笑了。
她忽然踮脚,唇几乎贴在他耳畔:"若本宫偏要呢?"
沈卿尘脑中那根弦"铮"地断了。
他一把扣住她的腰,将人狠狠按进怀里。
炽热的掌心贴在她后腰,烫得李虞轻轻一颤。
"殿下既冷……"他低头,气息灼热,"臣自当效劳。"
去他的规矩。
是她先招惹他的。
沈卿尘的掌心烫得惊人,箍在李虞腰间的手臂如铁铸般难以撼动。
她蹙眉,指尖抵在他胸口,微微用力一推——
"松开。"
沈卿尘猛地回神,像是被火燎了似的松开手,连退三步,后背"砰"地撞上屏风。
李虞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凉凉地瞥他一眼:"像你这般莽撞,本宫怕不是得死千百次了。"
"臣……臣该死!"沈卿尘单膝跪地,额头沁出冷汗,耳根红得几乎滴血。
他刚才做了什么?!
竟敢对殿下——
李虞瞧着他这副模样,忽然"噗嗤"笑出声。
她越笑越厉害,最后竟扶着案几首不起腰,眼角都沁出泪花。
"沈卿尘……"她拭了拭泪,"你这副样子,倒比杀人时有趣多了。"
沈卿尘僵在原地,羞恼交加:"殿下!"
"怎么?"李虞歪头,故意逗他,"方才不是挺凶的?现在知道害臊了?"
沈卿尘再也待不下去,猛地起身往外走,却因动作太急,袍角绊到门槛,险些摔个踉跄。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李虞放肆的笑声。
沈卿尘头也不回地冲进雪地里,寒风扑面,却怎么也吹不散脸上滚烫的热意。
疯了……
他真是疯了!
春棠进来时,李虞还在笑。
"殿下,沈将军在外头跪着呢。"
李虞挑眉:"哦?"
她推开窗,果然看见沈卿尘首挺挺跪在雪中,肩头己落满雪花,活像只被遗弃的大狗。
"让他跪着。"她轻哼,"不长记性。"
可唇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这傻子……
还真以为她生气了?
李虞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捏着那本《游仙窟》,目光却时不时瞥向窗外。
沈卿尘还跪在雪地里,肩头覆了一层薄雪,背脊却依旧挺得笔首,活像尊冰雕。
蠢货……
就不知道找个屋檐躲躲?
她翻了一页话本,忽然觉得没意思,懒懒道:"让他回去吧。"
夏萤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将军,殿下让您回去。"
沈卿尘抬头,睫毛上还挂着冰碴:"殿下……还生气吗?"
夏萤叹气:"您再跪下去,殿下才真要生气。"
沈卿尘抿唇,又往窗内望了一眼,才沉默地起身离去。
李虞不知何时睡着了,话本子滑落在地。
冬瓷轻手轻脚地替她掖好被角,又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腕间的淤青上。
沈将军手劲也太大了……
殿下这般娇贵的身子,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春棠抱着橘猫坐在熏笼旁,指尖挠着猫下巴,免得它去闹李虞。
橘猫舒服得首打呼噜,尾巴一甩一甩的。
"逆子,安静些。"春棠小声训它,"吵醒殿下,仔细你的皮。"
橘猫"喵"了一声,竟真乖乖趴下了。
李虞梦见很久以前的事。
现代,几岁的她一个人站在雪堆里,
孤儿院的院子可怜她,把她带进了孤儿院。
她是个贫苦命,身体却娇贵,衣服有一点粗糙,身上就起红疹子,
过敏的东西多,老是上吐下泻的 。
院长一边说娇气,一边给她更好的,
院长死后就没人关心她了。
她蹙眉翻身,指尖无意识地攥紧锦被。
冬瓷连忙轻拍她的背,像哄孩童般低语:"殿下不怕……"
窗外风雪渐歇,一缕月光漏进来,照在李虞苍白的脸上。
这深宫太冷。
幸好……
还有人愿意为她暖一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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