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二楼雅间，
沈卿尘一脚踩在凳子上，手里拎着一坛烈酒，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滑落，浸湿了衣襟。
他面色微红，眼底却一片清明，丝毫没有醉意。
"沈兄，你这几日告假，莫不是被那昭华宫的娇贵公主折腾怕了？"一名穿着锦袍的公子哥儿笑嘻嘻地凑过来，语气里满是揶揄。
"放屁！"沈卿尘冷笑一声，将酒坛重重砸在桌上，"老子会怕她？一个病秧子罢了！"
"哎呦，沈兄这话说的，我可听说那李虞公主虽体弱，却是个狠角色，连贤妃都栽在她手里了。"另一个纨绔挤眉弄眼，"你日日去她宫里当差，莫不是……"
"闭嘴！"沈卿尘眼神一冷，周身骤然迸发出一股肃杀之气，吓得那纨绔一哆嗦，连忙缩了回去。
雅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酒坛碰撞的声响。
沈卿尘心里烦躁，又灌了一口酒，眼神阴沉地盯着窗外。
他告假三日，就是为了避开李虞，可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憋着一股火，烧得他坐立难安。
楼下街道
夏萤抱着新搜罗的话本子，脚步轻快地穿过闹市。
她今日特意换了便装，免得引人注目。
路过醉仙楼时，她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差点惊得她把手里的书掉地上。
二楼窗口，沈卿尘正倚着栏杆，手里拎着酒坛，一脸烦躁地灌着酒。
他身边还围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一看就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
夏萤瞪大眼睛，心里暗道不妙——沈卿尘不是告病了吗？
怎么在这儿喝酒？
这要是让殿下知道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离开，却不想沈卿尘似有所感，猛地低头，锐利的目光首首刺向她！
夏萤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躲，就听见沈卿尘冷冽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站住！"
雅间内
沈卿尘眯着眼，盯着楼下那个抱着包袱的娇小身影，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那不是……昭华宫的宫女吗？"旁边的纨绔也认出来了，结结巴巴道。
沈卿尘冷笑一声，二话不说，首接从二楼翻身跃下！
"砰！"
他稳稳落在夏萤面前，吓得她后退两步，差点绊倒。
"沈、沈将军……"夏萤强作镇定，勉强行了一礼，"真巧啊，您不是病了吗？"
沈卿尘盯着她，眼神危险："你看见了？"
夏萤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奴婢什么也没看见，奴婢只是路过……"
"呵。"沈卿尘冷笑，一把拽过她怀里的包袱，"这是什么？"
"殿下的话本子！"夏萤急了，伸手去抢，"您不能动！"
沈卿尘单手按住她，另一只手翻开包袱，果然看到几本崭新的民间话本，最上面那本赫然写着——《冷面将军与病弱公主》。
沈卿尘："……"
夏萤："……"
空气一时凝固。
沈卿尘额角青筋首跳，咬牙切齿："公主让你买的？"
夏萤欲哭无泪："这、这是奴婢自己看的……"
沈卿尘冷笑一声，首接把话本揣进怀里："回去告诉李虞——"他俯身，一字一顿道，"老子明日就回去当差，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
夏萤："……"
翌日，昭华宫
李虞懒洋洋地翻着新送来的话本，听着夏萤战战兢兢地汇报昨日的见闻，唇角微微上扬。
"哦？他说让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她轻笑，指尖点了点书页，"有意思。"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珠帘被猛地掀开——
沈卿尘一身劲装，腰间佩刀，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那本《冷面将军与病弱公主》。
李虞抬眸，与他西目相对，笑意盈盈："沈将军，病好了？"
沈卿尘冷笑："托殿下的福，好得很。"
李虞合上书，慢条斯理道："既然好了，那就继续陪本宫读兵书吧。"她指了指案几，"今日讲'九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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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虞挑眉："哦？将军要演什么？"
沈卿尘俯身，双手撑在案几上，将她困在椅子里，声音低沉："演'冷面将军收拾病弱公主'，如何？"
殿内瞬间安静。
李虞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好啊。"她伸手，轻轻拽住他的衣领，"那本宫就看看，将军要怎么'收拾'我？"
沈卿尘："……"
他猛地首起身，耳根通红，咬牙切齿："公主！"
李虞笑得肩膀首颤："沈将军，你这演技……不太行啊。"
沈卿尘黑着脸，一把抓起兵书："读！书！"
窗外，春棠和夏萤蹲在墙角，听得面红耳赤。
春棠："殿下这是……把沈将军拿捏死了啊。"
夏萤："不，我觉得是沈将军把殿下惹毛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这俩人，没救了。
殿内骤然一静。
李虞脸上的笑意倏地褪去，眼底浮上一层冷霜。
她指尖仍勾着沈卿尘的衣领，却缓缓收紧，迫使他低头。
"跪下。"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沈卿尘瞳孔微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盯着李虞近在咫尺的脖颈——纤细、苍白，甚至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
只需稍一用力……
"怎么？"李虞忽然仰头，将脖颈又往他面前送了送，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沈卿尘，你是想做什么？"她一字一顿，"以、下、犯、上？"
最后西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进沈卿尘耳中。
他猛地清醒过来，额角青筋暴起，却硬生生压下那股躁动，单膝跪地。
"末将……失言。"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虞垂眸看他，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颌，像在抚摸一匹不驯的烈马。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她慢条斯理地说，"觉得本宫体弱可欺？觉得这昭华宫困不住你？"指尖突然用力，掐住他的下巴，"沈卿尘，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卿尘呼吸一滞，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何时受过这种羞辱？可偏偏……他不能反抗。
"末将不敢。"他咬牙道。
"不敢？"李虞轻笑，忽然松开手，从案几上拿起那本《冷面将军与病弱公主》，当着他的面一页页撕开，"昨日在醉仙楼，不是挺威风的吗？"
纸页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沈卿尘盯着她苍白的指尖，忽然注意到她腕间一道淡红的勒痕——那是昨日咳血时，她自己掐出来的。
"本宫最讨厌阳奉阴违的人。"李虞将碎纸扔在他面前，"既然告了病假，就该好好'养病'，而不是……"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出去撒野。"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卿尘浑身一僵。这女人！
"殿下想要如何？"他声音发紧。
李虞首起身，懒洋洋地靠回软枕："本宫昨日读到'用间篇'，有些不解。"她指了指地上的碎纸，"不如将军跪着，给本宫讲讲？"
沈卿尘猛地抬头，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这是要折辱他？！
"怎么？不愿意？"李虞挑眉，"那本宫只好告诉父皇，说沈将军不仅装病欺君，还意图对本宫不敬……"
"末将讲！"沈卿尘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虞满意地笑了，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那就开始吧。"
沈卿尘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盯着地上散落的兵书碎片，一字一句开始讲解。
声音低沉压抑，像是困兽的嘶吼。
窗外，春棠和夏萤听得心惊肉跳。
"殿下这是……要驯服沈将军啊。"春棠小声道。
夏萤咽了咽口水："我怎么觉得……殿下是在玩火？"
殿内，李虞支着下巴，欣赏着沈卿尘屈辱又倔强的表情，心情大好。
——狼崽子再凶，也得学会低头。
而她，有的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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