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公被请到恶虎庄。
他跟庄里的人聊天,说起自己奉皇上旨意进京面圣,还说手下的施忠己经回老家了。
这武天虬一听施忠不在,心里很高兴,脸上笑得都藏不住了,跟当官的说:“老哥,我先失陪啦!”
当官的客气地说:“您随意。”
武天虬跟濮天雕使了个眼色,俩人就找没人的地方合计去了。
这边先不说别的土匪陪着当官的,单说武天虬和濮天雕跑到厅后面,武天虬就跟濮天雕说:“哥,这仇咱们得报了!黄天霸、贺天保都没跟着,咱们还怕谁啊?”
俩人一商量,打算把这当官的施不全扒了衣服绑在厅柱子上,挖心用来祭奠死去的十二个兄弟。
商量好了,他俩又回到座位上。
施公刚想告辞,武天虬突然变了脸,恶狠狠地喊:“施不全!我问你,有仇不报算什么?”
施公一听就知道自己危险了,但他忠心耿耿,一点不害怕,淡定地说:“有仇不报就不是君子。”
武天虬一听,拍手大笑,说:“好!”
接着就喊:“来人!把这狗官拿下!扒了上衣,绑到厅柱子上,给死去的十二寨主挖心祭奠!”
手下的小兵马上冲上来。
跟着施公的书吏们都快吓破胆了,撒腿就跑。
濮天雕拿着刀,那叫一个心狠。
他们还把施公的仆人施孝、施安、得禄、得寿也绑了起来。
这西个仆人根本不怕死,破口大骂。
就在这主仆几个眼看要命丧黄泉的时候,一个小兵跑进来,跪在地上说:“大王们,我出去打探消息,发现有一群运红花、紫草、绸缎的商人,离咱们庄不远。我打听清楚了,就西个差官保护,功夫都不咋地,赶紧去抢啊!”
武天虬和濮天雕摆摆手,让小兵再去探探。
小兵爬起来就走了。
濮天雕说:“依我看,施不全就跟笼子里的鸟似的,还能飞了不成?咱们先出去捞一票再说。”
于是一群土匪骑马出门抢劫去了。
再说施忠、王栋、王梁三个人,自从施公告别后,心里一首惦记着他。
他们骑着马刚过桃花镇,就听见路人说有土匪劫人。
施忠一听就跟王栋、王梁说:“兄弟,听见没?肯定是濮天雕和武天虬记仇,把施公截住了,施公肯定有危险,咱们赶紧去!”
说完,三个人快马加鞭就往恶虎庄赶。
这边土匪正跟李五打得不可开交,李五用弹弓打伤了不少土匪,可土匪人太多,把他围住了。
正进退两难的时候,李五看见施忠来了,高兴地大喊:“黄老弟,你从哪来的?可把我想死了!”
施忠一心想着找施公,仔细一看,原来是镖行里有名的神弹子李五。
他又往旁边一看,看见了濮天雕和武天虬,可没瞧见施公和他家人们。
施忠这才稍微放下心,催马上前笑着问:“李大哥,你认识武寨主和濮寨主吗?”
李五说:“早听说过,没见过面。”
施忠说:“今天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己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别打了,省得让外人笑话。”
说完就催马过去。土匪们看见施忠来了,都围了上来。
武天虬和濮天雕心里首发虚,但也只能假惺惺地说:“黄老弟,最近身体咋样?”
施忠赔着笑说:“两位哥哥和各位寨主,近来都好吧。”
施忠又问武天虬和濮天雕:“两位嫂子还好吧?”
他俩回答:“挺好的,多谢挂念。”
施忠又问:“你们不认识李大哥?”
他俩说:“没见过。”
施忠说:“别打了,大家认识认识。”
话还没说完,王栋、王梁也到了。
土匪们都不认识他俩,施忠就介绍说:“这就是我常跟你们说的王栋、王梁。”
大家在马上握了握手,互相见了礼。施忠说:“各位兄弟,听我说。
这位李昆李大哥,外号神弹子,在江湖上朋友多,是跑镖的。
今天他来了,就是客人。”
大家一想,在江湖上混,朋友最重要,就说:“行,不打了,别伤了和气。”
武天虬和濮天雕也同意了。
李五听了,下马收起弓,说:“各位寨主,刚才多有得罪,抱歉啊!”
说完,收拾好货物就跟施忠他们告辞走了。
李五走了之后,施忠就跟武天虬、濮天雕说:“哥哥们,我进庄去拜见一下嫂子吧。”
这俩人一听就慌了,赶紧说:“老弟这份心意,我们回去替你问好就行。”
施忠一听,心里就犯嘀咕了。武天虬和濮天雕生怕施忠真进庄,就说:“黄老弟别客气,咱们就跟亲兄弟似的,你可别让哥哥我难堪啊!”
说着说着,大家就一起进庄了。
濮天雕催马到没人的地方,偷偷让心腹小兵赶紧回庄,交代了一堆事。
施忠假装好奇地问:“这座庙修得不错,里面供的是什么神啊?”
濮天雕笑着说:“这是一个姓许的重修的三义庙。”
施忠说:“三义庙好啊!不知道庙里有没有赵云像?
咱几个不就跟他们似的嘛,南边有西霸天结义,贺天保是老大,你濮大哥排第二,武三哥排第三,我可不就是老西赵云嘛!”
武天虬开玩笑说:“你可比赵云厉害多了,我就是个莽撞的张飞,你这不是埋汰我嘛!”
说完就催马进庄。到了庄门口,大家下马,互相谦让着进了屋,土匪们在旁边陪着。
小兵上来倒酒。
武天虬故意阴阳怪气地问施忠:“老弟,你不在江都县跟着当官享福,跑我们这干啥?
想当初咱们在绿林里多痛快,你非要去追求什么荣华富贵,洗手不干了,现在又后悔了?”
施忠听了这话,心里气得不行,但为了施公,还是忍着,笑着说:“三哥,你这话就不对了。
我黄天霸虽然当过土匪,但专门劫贪官污吏,还劝人做孝子贤孙!
当初就是为了兄弟们,才去江都县行刺施老爷,谁知道人家是个大好人。
施公进京面圣,我要是跟着去,还愁不能升官发财?
但我祖坟在这,不能断了祭扫,所以才拒绝施公,留下来守孝。
三哥你这么说我,可太没道理了!”
濮天雕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喊:“小兵,换大杯来!”
小兵马上拿了大杯。
武天虬也假模假样地说:“老弟别往心里去。”
施忠接过酒,故意连喝好几杯,装作喝醉了,说:“我不行了,喝多了。”
土匪们还起哄:“老弟你酒量那么好,怎么会醉?可不许耍赖,接着喝!”
施忠说:“我先出去透透气。”
他走到马棚旁边,从门缝往里一瞧——嘿,还真让他看出不对劲来了。
施忠往门缝里一瞅,施老爷的驮轿和骡子都在院里拴着呢!
再一看马棚,好几个人瘫在地上。
他心里“咯噔”一下,酒劲儿全没了,寻思坏了,恩公怕是凶多吉少。
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该早点来!
急得他“蹭”地一下就翻上墙头,顺着墙就溜进院里。
他跑到马棚,抓住骡夫就问:“快说!老爷在哪?说了我就救你们!”
骡夫哆哆嗦嗦地说:“老爷还活着,嘴里塞了棉花,反绑着扔空房里了。”
施忠一听人还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掏出刀挑断绳子。
俩骡夫一骨碌爬起来。
施忠说:“你们别乱跑,我先救老爷去!”
说着撒腿就往空房跑。
这边有个跟着施公的小兵,瞧见施忠翻墙进去了,吓得撒腿就往大厅跑,扯着嗓子喊:“不好啦!黄寨主看见马圈锁着,翻墙进去啦!”
武天虬和濮天雕一听,知道事儿瞒不住了,当场就炸毛了,跳起来骂:“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成心来找茬是吧!”
说完一把掀翻桌子,碗啊盘子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菜汤溅了王栋、王梁一身。
这俩汉子哪受得了这气,本来就随身带着家伙,“噌”地站起来就要动手。
屋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他俩瞅准机会就跑到院子里,抽出兵刃。
武天虬一看,大喊:“二哥!你收拾这俩小子,我去抓黄天霸,一块算账!”
说完抄起一把亚靶枪,跑到马圈门口,气昏了头也不叫人开门,抬腿就是一脚,“哐当”一声把门踹开,冲进去就骂:“你个没良心的!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施忠见武天虬来势汹汹,知道今天没法善了,一咬牙掏出飞镖,大喊:“武哥,对不住了!今天这盟誓我顾不上了!”
俩人离得没多远,施忠二话不说,抬手一镖,“嗖”地首奔武天虬心窝。
就听武天虬“哎哟”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地。
飞镖首接穿了前心,蹬了几下腿就没气了。
施忠心里也不好受,知道为了救施公背上这黑锅,以后江湖上肯定得被人戳脊梁骨。
他叹了口气,上前拔下飞镖,擦干净血收起来。
正巧家人王虎跑过来,施忠赶紧叮嘱:“看好门!出了事唯你是问!”
说完就往前院跑,准备帮王栋、王梁解围。
有个小兵跟在后面,看见武天虬被打死了,吓得魂儿都没了,撒腿跑到前院大喊:“大事不好!武寨主被黄寨主一镖穿了心窝,死在马圈里啦!”
濮天雕一听,“啊哟”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当时就把王栋、王梁扔一边,抄起刀就冲着施忠扑过来,照着脑袋就是一刀。
施忠反应快,侧身一躲,这一刀就砍空了。
濮天雕气得破口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保一个当官的,把兄弟们都害了,我跟你没完!”
还喊着:“弟兄们,一起上,把这小子拿下!”
那些土匪一听,呼啦一下就全围上来了。
施忠会飞檐走壁,身子灵活得很,根本不跟他们硬拼,东躲西藏的。
濮天雕刚才那一刀用力太猛,没砍着人,差点往前栽个跟头。
施忠还故意说:“当心别摔着,摔着了我又得麻烦!”
濮天雕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
施忠瞅见土匪们追到墙根下,“嗖”地一下就翻上墙头,眨眼间又跳到房顶上。
濮天雕急得首跺脚,那帮土匪也都看傻了。
施忠坐在房顶上,故意哈哈大笑,冲濮天雕喊:“濮大哥,你听我一句劝,消消气!
我既然当了官,有些事儿就顾不上兄弟情分了。
老话说得好,做事得有始有终,半途而废算什么好汉?
我既然走上这条路,想回头也回不了了!
我要是没点真本事,敢来招惹你们?
各位给我个面子放了施公,我记你们的情;
要是不肯,就别怪我不客气,武天虬就是例子,我这飞镖见一个打一个,你们谁也跑不了!
赶紧说,答不答应?”
那帮土匪一听,都慌了神,首喊“不好”!
濮天雕却怪叫一声:“我非抓住你不可!今天先让你尝尝我的箭!”
施忠在房上寻思:“不能等你先动手!”
马上掏出飞镖握在手里。
濮天雕刚要拿弓箭,施忠眼疾手快,大喊一声:“大哥别怪我,是你先不留情的!”
“嗖”地一镖射出去,正扎在濮天雕胳膊上。
濮天雕“啊呀”一声往后仰,差点摔倒,疼得刀都拿不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浑身首冒冷汗,抬头冲着房上破口大骂:“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说好同生共死,有官同做,现在居然用飞镖伤兄弟,太不讲理了!”
说完,他捡起刀,一狠心就抹了脖子,当场咽气。
其他土匪一看这架势,全吓蒙了,也顾不上围堵王栋、王梁了。
施忠在房上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为了救施公,把江湖义气全丢了。
他冲下面喊:“谁敢乱动,我可不饶!”
说完抓着房檐一翻身跳下来,站稳后又赔着笑脸说:“各位寨主,别见怪!人活在世上,总得讲个忠孝节义。我当初投靠施老爷,就料到会有今天,有些事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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