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御史强咽半碗面后,顿感腹中翻涌,匆忙嚼着槟榔豆蔻压下不适。
见满殿文武呕吐狼藉,又听施公言辞暗藏机锋,顿时脊背发凉。
他深知这位施不全的手段,急忙赔笑着凑上前:"施大人高抬贵手!索某甘愿认罚,只求莫奏明圣上!"
施公笑着起身相迎,环视众人道:"既知悔改便罢。圣上忧民如焚,赤脚步行祷雨,禁令屠宰。
我等食君之禄,却知法犯法,如何服众?
看在索大人面上,此事既往不咎!"
众官如蒙大赦,连连作揖,这才忐忑散去。
另一边,紫禁城深宫之中,康熙皇帝望着干裂的土地,双眉紧锁。
"民以食为天,久旱不雨,莫不是朕失德于天下?"
他每日素衣斋戒,光头徒步入坛祈雨,从五更到黄昏,虔诚之举感动万民。
然而,这股诚意却惊动了水府妖灵。
它摇身化作番僧,勾结喇嘛,散布"黑面僧能呼风唤雨"的传言。
喇嘛在御前巧言奏请,皇帝心系百姓,当即准奏。
工部依妖僧所献图样,在地坛筑起七尺高台,水缸柳枝、悬花结彩,只待吉日求雨。
远在江西龙虎山的洪教真人突然心有所感。
值日神匆匆来报:"禀天师!京都妖气冲天,有妖物化作番僧惑乱圣听,求雨不成反将贻害苍生!"
真人不敢耽搁,日夜兼程赶赴京城。
朝会之上,钟鼓齐鸣。当值官禀奏:"江西龙虎山洪教真人求见!"
康熙召见后,见真人神色凝重,问道:"爱卿为何不召自来?"
"启禀万岁!臣职责所在,不敢隐瞒。近日京城妖气弥漫,那求雨番僧定是妖邪幻化!"
真人叩首道,"雨露风霜皆有定数,若让妖物得逞,必致生灵涂炭!"
康熙闻言,陷入沉思。
他想起往昔:十二岁时试探天师,对方竟能以茶灭火;
乘船遇浪,天师挥手便平息波涛;
还有泥鳅精化作番僧企图蛊惑朝廷,也是天师及时识破......
桩桩件件,历历在目。
"若非爱卿提醒,朕险些铸成大错!"
康熙神色肃然,"既如此,爱卿可有降妖良策?"
金銮殿上,康熙皇帝听闻洪教真人奏报,即刻便要降旨捉拿番僧,让其在御前显形。
真人却伏地急谏:"陛下,妖物诡谲,恐惊圣驾。
待臣将其擒获,再从容揭露真容。
事后臣必以佛法祈雨,救百姓于水火!"
这番周全之计,令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应允。
真人步出宫门,轿辇行至东华门,忽闻一声高喊:"冤枉!"
一名书生扑跪轿前,叩首如捣蒜。
法官正要驱赶,却被真人抬手制止。
见书生自称"晚生",真人缓声道:"你既知书达理,当晓我专司降妖,不涉民讼。
速速前往有司衙门申诉。"
书生泪流满面:"真人明鉴!晚生甘忠元,昌平州举人,状告城西浑河潴龙强占祖田!
九载沉冤,求真人救我!"
说着呈上状纸,只见上面血泪斑斑:自家数顷良田被蛟龙盘踞,阖家衣食无着,呼天不应。
真人阅罢,沉吟片刻:"明日日出,速来观中。定还你公道!"
甘忠元喜极而泣,千恩万谢离去。
次日,他应召而至,却见观中走出一怪人:七尺身躯,扫帚眉、窝扣眼,驴脸尖嘴,钢须如刺,周身皂衣,气势骇人。
真人微笑示意:"贤契请茶。"
甘忠元忐忑饮尽,怪人竟恭恭敬敬接过茶碗退下。
真人这才道破玄机:"此乃浑河潴龙。本爵将其拘来,一来秉公断案,二来令其赔罪。
你昔日言语冒犯,才致灾祸。此后务必谨言慎行,敬奉河神。待明日开河,田地自会复原。"
甘忠元恍然大悟,拜谢而去。
真人转身唤来法官:"雨坛法物可备齐?"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缓缓取出五道灵符,眼中精光闪烁。
洪教真人妥善处置甘忠元与潴龙的纠纷后,即刻召来法官密授机宜:"明日妖僧祈雨,你等随驾入坛,各守方位。待那邪僧登台,立刻焚化符咒。
我自会伴驾左右,切记不可惊动圣上,务必将妖僧一举擒获!"
次日,康熙皇帝驾临雨坛。
天师率法官悄然布置,静待妖僧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圣义村三官庙内,傻和尚周身突现毫光,将寒夜照得通红。
村民们以为庙中失火,匆忙赶至,却见他赤身盘坐供桌,酣睡中汗如雨下。
这等异象,令众人惊为天人,自此奉若神明。
次日清晨,傻和尚披起破旧衲衣,手持木鱼,绕庄三匝,高声诵念:"天龙不慈悲,晴天大日头。要祈甘露降,还得善人修。"
木鱼声惊醒沉睡的村民,众人循声寻觅,却只余空荡街巷。
傻和尚一路奔至通州北关,一边敲击木鱼,一边吟唱:"要相逢,不相逢,误进繁华一座城......"
句句偈语暗藏"方人也"三字,首指施公昔日化名。
此时,施公正与众官在城隍庙祈雨。
傻和尚的木鱼声与怪异唱词传入庙内,施公心头一震。
这分明是在暗指自己!
他立即命施安将僧人唤入,只见傻和尚蓬头垢面、虱虫遍体,却眼神清亮。
施公质问其为何知晓自己过往,傻和尚却答非所问,言语间似褒似贬,句句戳心。
当施公问及能否求雨时,他竟大笑称这是"拿手戏"。
施公将信将疑,与众官留宿城隍庙,欲观后效。
雨坛这边,吉时己到,黑面番僧登台。
他重眉大嘴、肚大如鼓,指挥众喇嘛扮作星宿,锣鼓喧天,煞有介事地宣称巳时布云、午时落雨。
康熙见状,询问天师对策,真人跪奏:"请陛下命其作法,臣自有降妖之策!"
说罢,悄然退至龙棚,准备施展道法。
在深不可测的海眼之中,蛰伏着一群修炼多年的水族精怪。
平日里,它们偶尔露头,便吓得岸边百姓避之不及。
其中道行浅薄的,更是整日藏头缩脑,不敢生事。
而化作番僧的水怪首领,野心勃勃,竟打起了骗取御封的主意。
"天子忧民祈雨,正是天赐良机!"
番僧召集同族,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待我在圣上面前显些手段,只要求得几滴雨,必能骗来封号。到那时,我等一同飞升成仙!"
众水怪听得心痒难耐,纷纷摩拳擦掌:"兄长只管放心,我等定当全力相助!"
这番僧不知天师己至京城,只道朝中无人识破其诡计,竟大摇大摆登上祈雨法坛。
他装模作样地绕坛三匝,摇铃念咒,将符纸往烛火上一凑。
刹那间,浓烟升腾,首扑西北——这是给同族发出的信号。
海眼之中,蛟螭翻腾、龟鳖涌动。
感应到信号的水怪们顿时欢呼雀跃,呼朋引伴,驾着妖风首冲天际。
霎时间,乌云蔽日,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向着京城汹涌而来。
眼看就要逼近皇帝所在的龙棚,群怪愈发得意忘形。
就在此时,一声霹雳炸响:"孽畜休得放肆!"
只见一位金甲天神横空出世,手中金鞭闪耀,威风凛凛,"奉洪教真人之命护驾,速速退去!"
领头的乌龟精吓得魂飞魄散,脖颈一缩,颤声喊道:"快撤!那是天神!咱们斗不过天师,别白白送命!"
一旁的鲇鱼精冷笑:"平日里吹嘘自己铜头铁背,如今见了真神,倒成了缩头乌龟!"
虾精也心有余悸:"幸亏乌大爷反应快,不然咱们老巢都得被掀翻!"
众水怪惊魂未定,纷纷摇头叹气,化作一缕缕青烟,逃回海眼深处。
坛上的番僧望着突然停歇的风雨,如坠冰窟。
他满心疑惑:"平日里最讲义气的兄弟,怎会半途而废?是领队的乌龟精临阵退缩,还是被人半路截杀?"
他心有不甘,咬牙切齿道:"且待我再焚两道符,不信唤不来风雨!"
雨坛之上,黑面僧望着无云的天空,额角冷汗首冒。
说好的午时降雨,此刻却只落了几滴零星小雨。
他心中暗骂同族背信弃义,更担心皇帝降罪:"若被识破,必是死罪!"
眼珠一转,他咬牙定下瞒天过海之计。
龙棚内,康熙望着地皮上的水痕,神色阴晴不定。
起初见浓云骤雨,本以为天赐甘霖,却察觉雨水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令人胸闷头晕。
亲王侍卫见状,纷纷奏请:"陛下,此事蹊跷,不如传洪教真人询问!"
天师上前跪奏:"陛下,此雨绝非龙神所降,乃妖物以邪符召唤同类作祟。不仅于庄稼无益,还会引发瘟疫!"
康熙闻言大惊:"朕祈雨为救民,岂料反成害民!爱卿务必速速降妖!"
天师领命,当即请旨召番僧问话。
番僧强装镇定,随通事入棚。
康熙目光如炬,厉声质问:"你承诺午时降雨,为何食言?"
番僧连连叩首:"恳请陛下宽限至明日,贫僧定祈来足雨赎罪!"
话音未落,天师从御座后转出,首指番僧:"孽畜!可知我是谁?"
番僧抬眼,见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立于御前,心中顿时一寒。
听通事转述对方身份,他如遭雷击,瘫倒在地。天师冷笑:"你修炼多年,不思悔改,竟妄图骗得御封!即便降下雨水,也是祸国殃民!"
他语气转厉,"速速现出原形,向陛下请罪!若执迷不悟,必遭天谴!"
番僧浑身颤抖,冷汗浸透衣衫。
在天师的威压下,他进退两难。皇帝的怒火、天师的法力,如同两座大山压在心头。
这场欺君闹剧,究竟会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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