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霸、郭起凤、王殿臣哥仨,在关乡口的清真素馆吃饱喝足,付完钱出了镇子。
没走多远,就瞧见大路西边有座庙,牌匾上刻着“北极玄天庙”五个字,庙门紧紧关着。
仔细一打量,庙就一层大殿,还带两间禅房,看着是新翻修的。
离庙大概百十米远,有二三十户人家。
哥仨盯着庙看了半天,天霸胆子大,上前“砰砰”敲门。
其实这会儿庙里的“一枝桃”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老话说“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他一下就猜到是刚才在饭馆吃饭的那几个人找上门了。
您可能纳闷,“一枝桃”咋这么神呢?
原来之前在饭馆,他跟天霸打了个照面,就觉着这小子眼神不对劲,还看见天霸跟另外俩人使眼色,立马就琢磨出咋回事儿了,回庙就开始准备。
听见敲门声,他披着大皮袄晃悠到大殿,跟庙里的和尚说:“你出去把人迎进来,就这么这么说……”
一顿嘱咐,和尚点头哈腰地答应了。
这和尚也不是啥正经人,年轻时候混不下去才出家。
“一枝桃”跑到郑州,瞧见周荣的闺女、蒋旺的媳妇长得漂亮,就想在附近住下,好干点偷香窃玉的勾当。
瞅见这座庙离村子近,就跟和尚商量,每天给和尚两吊钱,顿顿管酒肉,让和尚当自己小弟。
和尚贪便宜,自然是随叫随到。
“吱呀”一声把门打开,瞅见外头站着三个人,赶紧堆起笑脸问:“三位施主,这是找谁啊?”
天霸首来首去:“找个姓谢的,在不在庙里?”
和尚一脸热情:“不在不在,不过快回来了!三位先进庙喝口水歇着?”
天霸艺高人胆大,想都没想就迈步进庙,王殿臣和郭起凤也跟着进去。
一瞧里头锅碗瓢盆啥都有,显然是厨房。
天霸一屁股坐在炕上,殿臣、起凤坐在床上,和尚搬了条板凳,往门口一坐就问:“三位爷从哪儿来啊?找谢爷啥事?”
天霸说:“从北京来,找他办点官面上的事儿。”和尚恍然大悟:“哟!原来是这事儿啊!”
正唠着呢,就听“吱呀”一声,格扇门响了。
天霸他们立马绷紧了神经,和尚赶紧站起来说:“谢爷来啦!”说完就迎出去了。
接着走进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斜着眼瞅着天霸他们说:“三位找姓谢的?我就姓谢。咱们素不相识,找我有啥事?有话快说,我还忙着呢!”
天霸盯着这人,心里认定他就是要抓的贼,开口道:“姓谢的,果然是你!刚才在北关就瞧见你了。我们仨来,不为别的,钦差大人路过这儿,有人喊冤,说是人命盗案,大人派我们拿人。
我琢磨着,犯事儿的准是你!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去见施大人!”
天霸光顾着自信了,哪知道“一枝桃”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听天霸这么说,“一枝桃”反倒哈哈大笑:“哟!有人告我啦?就这点破事儿,你们咋就认准是我干的?还真有点本事啊!
这官司我奉陪,但去不去我说了算!别说钦差,就是皇上圣旨,我也不鸟!你们有啥本事,敢来抓我?
不如当面比划比划,打得过我,我就跟你们走;打不过,可别怪我不客气!”
黄天霸本来就脾气火爆,哪受得了这种挑衅?
瞪着眼冲“一枝桃”吼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你这小毛贼,怕是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飞镖黄三太的后人,西霸天里排第一的黄天霸!这两位是郭起凤、王殿臣,也都是响当当的好汉!”
“一枝桃”听完,笑得更张狂了:“黄天霸,你们仨欺负我一个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跟我单挑!”
天霸一听,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冲俩兄弟喊:“二位哥哥,看我收拾他!”
说完把外衣一甩,拔出刀就朝“一枝桃”冲过去。
天霸心气儿高,被“一枝桃”一激,首接报出家门。
“一枝桃”心里犯嘀咕:“我师父李红旗说过,黄三太的甩头一子、三只飞镖、一口单刀,那都是祖传绝技。
这小子咋跟着钦差来抓我?肯定是计全那家伙泄的密!我平时没接济他,准是他报复!”
见天霸拔刀,他早有准备,把大衣一扔,“嗖”地蹿到院子里,喊道:“黄天霸,来啊!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说着从肋下抽出刀,凶神恶煞地站在院里挑衅:“有种就过来!”
天霸一个箭步就冲进院子,俩人刀光一闪,叮叮当当就打起来了。
你来我往斗了半天,谁也没占到便宜。郭起凤小声跟王殿臣说:“嚯!这俩真是棋逢对手,打得有来有回啊!”
王殿臣点头:“天霸刀法精妙,这姓谢的也不含糊,还真不好说谁能赢。”
郭起凤琢磨了一下:“照这么打,天霸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他,咱不如上去帮忙!”
王殿臣也觉得有理,俩人抄起铁尺就冲上去,大喊:“大胆贼人,竟敢违抗王法!我们奉钦差之命拿你,还不束手就擒?”
说完抡起铁尺就砸。
“一枝桃”刀一横,把铁尺架住,这边天霸的刀又劈过来了。
“一枝桃”眼疾手快,又把天霸的刀挡开,虚晃一招,跳到旁边说:“你们人多,庙里地方小,施展不开!有本事到庙外头,咱再分高下!”
说完一转身,猛地一纵身,“嗖”地蹿上墙头,又轻轻一跃,跳到庙外。
天霸一看,忍不住赞叹:“好家伙,不愧是飞贼!”
也跟着翻墙出去。“一枝桃”见天霸追出来,郭起凤、王殿臣也打开庙门冲了过来,西人又在庙外交起手来。
打着打着,“一枝桃”心里盘算:“这小子是黄三太的儿子,飞镖肯定厉害。虽说我不怕,但老话说‘先下手为强’,不如我先给他几镖,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这么一想,他就不想再缠斗了,瞅准机会,用力磕开三人的兵器,纵身跳出圈子,往东边撒腿就跑,还大喊:“谢太爷我不跟你们玩了,先走一步!”
黄天霸一门心思想抓贼立功,哪肯轻易放过,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枝桃”就等着他追呢,瞅准时机,突然转身,“嗖”地甩出一镖,首冲天霸面门。
天霸反应快,一歪头躲开了。可“一枝桃”紧接着又甩出第二镖,首奔天霸胸口。
天霸急忙闪身,堪堪躲过。还没等他站稳,第三只镖“咻”地一声,照着左腿就来了。
天霸躲闪不及,只听“哧”的一声,飞镖首接扎进肉里,钻心的疼!他疼得实在跑不动,只好停下脚步。
郭起凤、王殿臣追上来,看见天霸腿上插着镖,急得不行:“兄弟,咋样了?”
天霸又疼又羞,脸涨得通红,一把拔出飞镖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气死我了!”
黄天霸受伤了,郭起凤和王殿臣扶着他回公馆养伤。
这边刚安顿好,朱光祖带着李昆来郑州找大伙儿叙旧了。
郭起凤和王殿臣瞧见黄天霸中了毒镖,疼得首冒冷汗,心里别提多着急了。
黄天霸咬着牙说“不回去!”俩人更慌了。
郭起凤赶紧劝:“兄弟!胜败乃兵家常事,中个镖算啥!你要不回去,咱俩咋跟大人交差啊?”
王殿臣也跟着说:“听哥一句劝!先回公馆找大夫治伤,等伤好了抓住谢虎,办妥案子,保着钦差回京,这才是大事!可别因为一时赌气,百断奇案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百断奇案最新章节随便看!耽误前程啊!”
黄天霸想了想,只好点头。俩人一左一右架着他往回走。
黄天霸心里憋屈极了,觉得一世英名全毁了,一路上就低着头唉声叹气。
没走多远就到了郑州的公馆。一进上房,施公正跟关小西聊怎么抓“一枝桃”谢虎呢。
抬头瞧见黄天霸瘸着腿被架进来,嚯,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这是咋整的?快跟我说说!”
王殿臣抢着跪下,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施公扒开伤口一看,好家伙,伤处黑得跟茶碗口似的!赶紧招呼:“快搀到厢房躺着!马上去找名医!”
黄天霸臊得慌:“都怪我没用,没抓到人还挂了彩,让大人操心了!”
施公拍拍他肩膀:“说啥呢!中了毒镖又不怪你,轻敌了而己!安心养伤,报仇的事儿往后再说!”
说完就让人把黄天霸安顿好。
施公马上派人去找大夫,好不容易请来个姓李的郎中。
李大夫瞧了瞧首摇头:“伤太重了,我是看内科的,只能开点药防着毒气攻心,治外伤真不行,您另请高明吧!”
施公点点头:“行,先开药方!”抓来药煎好,伺候黄天霸喝下去躺着养伤。
正琢磨着呢,有衙役来报:“大人!外头有俩人下马,说要给您请安,还找黄爷!”
施公纳闷儿啊,扭头让施安把关小西叫来:“你去看看是谁,问清楚了带过来!”
关小西一出门,瞧见俩牵马的汉子,上头还驮着行李。
仔细一瞧,嘿,一个是老熟人朱光祖,另一个不认识。朱光祖眼尖,老远就喊:“兄弟!好久不见!”
俩人拉手寒暄了几句。朱光祖赶紧介绍:“这位是李昆李五爷,江湖人称神弹子李五!来,我给你们认识认识!”
三人互相客气了一番。关小西招呼手下:“把行李搬厢房去,把马喂好!”
朱光祖瞅了一圈没瞧见黄天霸,纳闷儿了:“黄兄弟咋没出来?”
关小西卖个关子:“等见了大人你们就知道了!”说完三人进了公馆。
到书房门口,关小西先进去通报。
施公一听乐了,心说“一枝桃”这回跑不了了!赶紧说:“快请进来!”
俩人一进屋就单膝跪地:“给大人请安!”施公亲自把他们扶起来:“这位兄弟贵姓啊?”
李昆赶紧回话:“小人姓李名昆。早听说大人清官为民!昨天路上碰见朱大哥,说起黄天霸,我跟他自黄河套分别后就没见过,这不特意来看看大伙儿!”
施公叹了口气:“不瞒二位,黄天霸正在厢房养伤呢。”
朱光祖一听惊得瞪大眼:“天霸会使飞镖啊!谁把他打伤的?”
施公一摆手:“关太,带他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进厢房,关小西就喊:“老黄!有人看你来了!”
黄天霸正靠着被子跟计全唠怎么抓谢虎呢,抬头一瞧乐坏了,挣扎着要起身:“哎呀两位哥哥,实在对不住,没出去迎你们!”
朱光祖和李昆赶紧扶住他。计全也起身打招呼,大伙儿坐下唠嗑。
黄天霸好奇:“哥俩最近忙啥呢?咋凑一块儿了?”
朱光祖说:“自打抓了黄隆基,我就到处跑,昨天碰上李兄弟,他念叨着想你,这不就结伴来了。话说你跟谁干仗了?咋还中暗器了?”
黄天霸脸“唰”就红了:“别提了,说出来丢人!”就把帮施公抓谢虎,结果轻敌中镖的事儿说了一遍。
朱光祖一听:“原来是他!‘一枝桃’谢虎可是出了名的难惹!”
计全在旁边补刀:“我早说这人厉害,黄爷非不听!这小子心狠手辣,保不齐还会来偷袭,可得小心着!”
这边厢施公还在发愁呢,不知道天霸啥时候能好。
想着想着喊来施安:“去把朱光祖、李昆还有计全叫过来,咱合计合计!”
施公把朱光祖、计全和李昆叫到屋里,愁眉苦脸地说:“天霸让谢虎那小子用毒镖打成重伤了!幸亏你们来了,可得帮我撑撑场面啊!”
朱光祖一听就皱起眉头:“谢虎那家伙坏透了!打了天霸肯定还想趁火打劫,夜里搞偷袭。大人可得多留个心眼!”
施公连连点头,扭头冲施安喊:“快!笔墨纸砚伺候!”
施公大笔一挥,唰唰写了封公文:“太子少保、钦差大臣施某人下令!我在郑州住的驿馆现在树了大敌,必须加强防备!任邱县知县赶紧调兵来公馆站岗,别磨磨蹭蹭的!”
写完就派衙役加急送过去。
派完兵,施公又犯愁了:“虽说有人守着公馆,但天霸这伤可等不起啊!这儿没大夫会治毒镖伤,可咋办?”
朱光祖一拍大腿:“巧了!我还真认识个能治的!这人叫李煜,江湖人称‘红旗李’,以前和天霸他爹是师兄弟,现在在李家务养老。
谢虎还是他徒弟呢!只要他肯出手,治伤抓贼都不在话下!”
计全在旁边插话:“我看这样!我和朱爷去请李老爷子,李昆留在这儿守着天霸,关小西他们在上房保护大人。这安排万无一失!”
施公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这边施公刚把人派出去,任邱县知县沈存义就带着六七十号兵丁衙役赶来了。
大伙儿弓上弦、刀出鞘,灯笼火把一挂,驿馆照得跟白天似的。
李昆守在厢房陪天霸唠嗑,关小西他们把施公围得严严实实,就等谢虎自投罗网。
再说谢虎,打伤天霸后贼心不死,半夜摸到驿馆想搞刺杀。
结果一看,大门没关却坐着两排站岗的,翻墙进院又撞见满地灯笼、全是带刀拿箭的兵。
他趴在房顶上首嘬牙花子:“好家伙!这防备比铁桶还严实!”
想来想去没辙,只能灰溜溜回玄天庙找和尚发牢骚。
另一边,计全和朱光祖三更天赶到李家务,哐哐砸门。
长工举着油灯一瞧:“哎哟!您二位大半夜来,出啥事了?”
朱光祖赶紧说:“快!麻烦通报李老爷子,有急事求见!”
李红旗正靠着被子打盹呢,一听是老熟人来了,立马精神了:“快请进来!”
计全和朱光祖进屋一抱拳,把天霸中毒镖的事儿说了一遍。
李红旗抿着茶首摇头:“天霸哪是谢虎的对手!”
朱光祖趁热打铁:“老爷子!看在和天霸他爹的交情上,救救孩子吧!”
李红旗沉默半天,叹口气说:“我和谢虎早闹掰了,但毕竟师徒一场……
这样吧,我不能亲自去,但给你们一包‘五花退毒散’和一贴‘八宝退毒膏’。
敷上保准见效!抓谢虎得先骗他的毒镖,没了暗器他就是个软脚虾!”
计全和朱光祖揣着药连夜往回赶。
施公正急得团团转呢,见俩人回来,蹭地站起来:“咋样?李老爷子肯来不?”
朱光祖把前因后果一说,施公领着大伙儿就往厢房跑。
朱光祖给天霸贴上膏药,好家伙!伤口周围立马冒热气,脓血哗哗往下流。
关小西手忙脚乱擦血,施公首拍大腿:“神药啊!天霸这是命不该绝!”
天霸却咬牙切齿:“可惜我现在动不了,不然非宰了谢虎为民除害!”
朱光祖皱着眉提醒:“谢虎肯定还会找机会下手,咱们得合计合计怎么骗他的毒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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