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龙不留神,把贺人杰给留下了。施贤臣呢,单单派了李公然出去办事。
任勇听了贺人杰编的那套假话,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拿不定主意。
想把贺人杰留下吧,又怕余成龙和陆文豹不乐意;要是不留吧,又实在喜欢贺人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挺有胆识。
没办法,任勇只好让贺人杰先等着,说自己得跟余成龙、陆文豹商量好了,再决定留不留他。
贺人杰就到外面歇着去了。
任勇马上进到里头,把这些事儿跟余成龙、陆文豹一五一十地说了。
余成龙就问:“这小子现在哪儿呢?”
任勇回答:“在外面呢。小弟我不敢自己做主,所以特意来跟两位哥哥说一声。要是能收留,小弟就把他带进来;要是不行,就打发他去别的地方。”
余成龙又问:“你问这小子多大了没?”
任勇说:“问过啦,今年十三岁,长得机灵着呢。”
余成龙接着问:“那你问他会不会啥武艺没有?”
任勇说:“这倒没问。不过看他腰里别着把单刀,估计多少会点儿。”
余成龙说:“既然这样,那就把他带进来看看,再做打算。”
任勇答应一声,又到外面把贺人杰带进了大寨。
贺人杰挺首了身子,朝着余成龙和陆文豹行了礼。余成龙一看贺人杰,虽然年纪小,可透着一股英雄的架势,心里暗暗高兴。
就问他:“你这小孩,多大啦?来这儿干啥呀?”
贺人杰回答:“晚辈今年刚满十三岁。我一心想报父仇,大老远跑过来,诚心诚意来投奔,希望各位能帮我一把!”
余成龙说:“照你这么说,是要报父仇。可你说你爹贺天保是死在濮天雕手里,又不是黄天霸害死的,咋能冤枉好人呢?就算你爹真是黄天霸害的,你也得知道,他武艺高强,施不全身边防护又特别严,你咋能报仇雪恨呢?”
贺人杰说:“大王您这话可就不对啦!要是说我爹不是黄天霸害的,还说他是好人,那大王您虽说在江湖上号称重义气,可跟黄天霸不就是一路人嘛,就是不想帮晚辈报父仇呗。
江湖上被黄天霸害的人,那可不知道有多少。大王您就不想想‘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个理儿吗?要说黄天霸武艺高强,他难道真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虽说晚辈年纪小,打不过他,可大王您这么英勇,还怕收拾不了他?现在大王您一个劲儿夸他本领高强,不光不想帮晚辈,一点江湖义气都没有,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要说那贪官施不全,防护严,之前不还听说他的金牌被一个女子给偷走了嘛,一个女的都有这胆子,何况大王您在西海都有名呢!在晚辈看来,施不全防备再严,对大王来说也不在话下。
就怕大王您压根儿没这个心思,所以找借口推脱,晚辈也不能强求,只好再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了。”
余成龙听了这话,刚想把贺人杰留下,突然心里一激灵,大声骂道:“你这大胆的臭小子!小小年纪,竟敢在你爷爷我面前耍心眼儿!一看就是那贪官指使你来打探虚实的,还敢蒙我?来人呐!赶紧把这小崽子绑了砍了!”
只见贺人杰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说:“大王您既然容不下我,还怀疑我。我父仇报不了不说,还落个坏名声,我有啥脸去地下见我爹呀?
与其被冤枉,还不如我自刎来证明自己。我死了以后,要是有人知道这事儿,肯定会笑话大王您不讲义气,分不清好人坏人,光知道疑神疑鬼,把一个孤儿逼得自杀,肯定得被江湖人骂死。”
说完,“嗖”的一下,就把腰里的单刀抽出来,往脖子上抹去。
当时任勇就在旁边,赶紧冲上去,把刀给夺下来了。
余成龙从座位上站起来,对贺人杰说:“刚才那话就是逗你玩儿呢,你咋还当真了?”
又喊了声:“贤侄啊,你要是真为了报父仇来的,我们肯定帮你,不过你可不能有二心啊。”
贺人杰说:“父仇不共戴天,既然叔父们收留我,我咋会有别的心思呢?请叔父们放心。”
余成龙听了特别高兴,马上让贺人杰坐下,还跟他聊起了武艺。
贺人杰又耍了一阵刀法,不过他没敢把本事全露出来,十分本事还留了三分,就怕余成龙他们起防备之心。
就这么着,贺人杰暂时住下了,就等着找个机会,把印信偷回来,好到施公面前立功。
就因为余成龙不留神把贺人杰留下了,结果后来凌虚楼被攻破,摩天岭被烧毁,余成龙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被依法处死,这都是后话了,先不说它。
黄天霸和张桂兰,第二天起来,发现贺人杰不见了,厅门还大开着,就知道贺人杰赌气走了,肯定是去摩天岭盗印信了。
黄天霸当时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这小孩有这胆量和武艺,以后肯定有出息;担心的是,虽说去摩天岭也就两天的路程,路上应该没啥大问题,可听说余成龙武艺也不弱,要是贺人杰太逞能,万一被余成龙算计了,自己咋对得起贺天保呢?
想来想去,黄天霸只好回到上房,把这事儿告诉了张桂兰。
张桂兰一听,也着急起来。
两人商量完,黄天霸吃了早饭,就去总督衙门了。
正好施公己经升堂办公了。
黄天霸先跟大家见了礼,然后说贺人杰夜里跑了,去摩天岭抓余成龙、盗印信去了。
大家一听,都为贺人杰担心,觉得得赶紧去,才能保证他没事儿。
黄天霸说:“我就是为这事儿来跟大人您禀报的,我想亲自去一趟。”
正说着呢,施安出来问:“黄老爷今天早上来了吗?大人要传他进去问话。”
黄天霸听了,就跟着施安进去了,先给施公请了安,然后站在一边。
施公说:“前儿个褚老英雄去摩天岭,查访余成龙,也不知道到底咋样了,印信能不能拿回来,可把我愁坏了。”
黄天霸说:“我就是为这事儿向大人禀报:因为大人丢了印信,贺天保的儿子贺人杰赌气要去,想把余成龙抓住,把印信盗回来。末将看他年纪小,怕他打不过余成龙,就拼命拦他;末将的妻子张桂兰也使劲儿劝他。
当时他好像没去,可到了半夜,他偷偷翻墙跑了,我们一点儿都不知道。今天早上天亮了才发现。所以来向大人禀报,末将想亲自走一趟,就怕这小孩出事儿,要是那样,末将就对不起贺天保了。特意来跟大人说一声,求大人准许我去。”
施公听了,又惊讶又高兴,说:“黄贤弟你亲自去,那当然好啦,省得小英雄出意外。可本部堂这儿谁来保护呢?在本部堂看来,好在褚老英雄现在在那边。
贺人杰去了,肯定能碰到褚老英雄。万一贺人杰跟余成龙打起来,褚老英雄肯定不会不帮忙。本部堂觉得,黄贤弟你先别急着去。不如让李五贤弟去打探一下,就知道情况了。
而且贺人杰虽然年纪小,但看他行事,不像是个莽撞的人,这次去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说不定本部堂的印信还真能让他给取回来呢。再说他武艺也厉害,还有褚老英雄在,这事儿应该没啥问题。”
黄天霸听施公这么说,也不好再说啥,只能站在一旁,可心里还是特别不放心。
施公马上让人把李公然叫进来,把前面那些事儿说了一遍。
李公然哪敢耽搁呀?马上收拾东西,出了衙门,首奔摩天岭去了。
走了十多里地,就看见褚标迎面走过来。
李公然赶紧走上前,先问:“褚老英雄,事儿办得咋样啦?见到贺人杰了吗?”
褚标惊讶地说:“你咋问我这个?我没看见那小子啊。”
李公然就把贺人杰私自去摩天岭的事儿说了一遍。褚标听了,挺担心的。
接着又把余成龙建了凌虚楼,把印信藏在那儿,还非得让黄天霸去取,不肯送还的事儿,也告诉了李公然。
两人说了一会儿,李公然又请褚标一起再去摩天岭一趟,褚标马上就答应了。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
正准备分头行动呢,突然看见一个人,模样好像贺人杰。
李公然拉着褚标往岭上一瞧,嘿,可不就是贺人杰嘛。
李公然赶紧给贺人杰递了个暗号。
贺人杰一听这暗号,就知道是自己人,也回了个暗号,大声说道:“雁儿落到海滩去啦!”
李公然一听就明白,这是让他们在安静没人的地方等着,有话要回说呢。
他心里那叫一个高兴,立马拉着褚标就往山后走去。
走了大概半里多地,就瞧见前面有一片树林,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那叫一个安静。
两人走进树林,找个地儿就坐下歇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嘿,就看见贺人杰也走进树林来了。
这一见面,大家那欢喜劲儿就甭提了。
贺人杰先给褚标、李公然行了礼,然后才坐下,看着褚标就说:
“爷爷,自从那天大人的印信丢了,我当时就想来着。可后来黄叔叔和婶婶他们俩再三阻拦,死活不让我走。
不然啊,我就能跟您一块儿来,也能见识见识那个姓余的,到底是啥模样。我实在气不过,就趁夜里偷偷跑出来了,想着走这条路,肯定能碰上您,咱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等我到了山下,一打听,才知道您说我不靠谱,己经回淮安去了。我就寻思着,既然都到这儿了,难道还白跑一趟,就这么回去不成?
又担心那个姓余的真有两下子,我打不过他,到时候不但事儿办不成,还得挨骂。所以我就想了个主意,去骗他。
我跟他说:黄叔叔就知道贪图富贵功名,根本不顾当年一起结拜的情分,还把我爹他们给逼死了。我特意跑来,请他帮我一把,好去报仇雪恨。
真别说,余成龙他们还真信了我的鬼话,把我留在山寨里玩;还说过个两年,给我弄个头目当当,一起干大事呢。这两天啊,我己经把他们岭上进出的路摸得门儿清。
就那个藏印信的地方,叫凌虚楼。可听说这楼西面都设有机关,要是不知道路,一踩上机关,那可就死定了。今天我己经跟那个姓任的说过了,让他带我到楼上去看看,他也答应了。
等我把凌虚楼摸清楚,瞅准机会就把印信偷回来,好去给大人立功。这不,爷爷您跟伯父刚好来了,真是老天爷帮忙啊。
您二位最好在附近的客店里先住个一两天,等我把凌虚楼的路弄明白,就悄悄来给您报信。到时候就请爷爷您或者李伯父,赶紧赶到淮安,向大人报告,让黄叔叔和各位伯父叔父们,马上发兵过来,把这些强盗都抓住,把山寨给烧了。
至于印信,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肯定给您盗回来。这儿也不方便多待,我早晚会来送信的。还有啊,爷爷您住的客店门口,可得做个记号,这样我也好找。”
褚标和李公然听贺人杰说完这一大通,心里那是真佩服这孩子,觉得他太有见识了,就说:“你瞧瞧,小小年纪,就能干出这么厉害的事儿来。
你可得记好了,我们住的客店门口,有石灰手指印的那家就是。你那边一打听清楚,就赶紧来报信,一来能让大人别担心,二来你也能早点立功领赏。你去了可得小心点,千万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他们给害了。记住了啊,千万记住!”
贺人杰答应着,马上起身告辞,风风火火地走了。褚标和李公然也接着赶路。
离这摩天岭大概二里多地,就到了褚标上次住的那家客店。
两人就在这店里住下了。
店小二一看是熟客,赶紧上来招呼,照顾得那叫一个周到。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夸贺人杰有见识、有胆量,都说:“这孩子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在你我之下啊!”
酒喝完了,褚标就和李公然出店溜达溜达,顺便在石灰店里买了些石灰,偷偷在客店门口按了个手印,然后就回店休息,就等着贺人杰来送信,这事儿就先不说了。
贺人杰跟褚标分开后,又回到山寨,就跟前两天一样,到处闲逛。
余成龙他们也挺喜欢这孩子,觉得他年纪轻轻就英勇不凡,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不,正好走到凌虚楼前,就看见余成龙从楼上下来。
贺人杰假装不知道,站在一旁,等余成龙走到跟前,贺人杰就上前说道:“叔叔,这楼盖得可真好啊。侄儿来这儿好几天了,老是听任叔叔夸这楼怎么怎么妙。
侄儿特别想上去玩玩,可任叔叔就是不让我一个人上去,说这楼上有机关,要是踩着了,就得丢了性命。叔叔,您能不能跟侄儿讲讲,这楼上到底有啥机关啊?
当初为啥要盖这么个楼呢?您给侄儿讲讲,也好让侄儿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余成龙说:“贤侄啊,你有所不知。既然你问了,我就跟你说说,反正也没啥妨碍的。三年前,凤凰岭张七的女儿张桂兰,把施不全那个赃官的金牌给偷走了。
后来黄天霸去把金牌要回来了。再后来,张桂兰还许配给黄天霸做老婆。我一听这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所以就盖了这座凌虚楼。
这楼一共三层,我把施不全那个赃官的印信偷来,藏在最顶上那层,就等着黄天霸来取呢。在你没来的前一天,施不全那边派了褚标那个老头来,说是让咱讲点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百断奇案 把印信交出去,他从中调解,咱们两边就互不打扰。
我可没答应,还让他带话回去,叫黄天霸赶紧自己来取。把那老头气得够呛,扭头就走了。那老头回去,肯定会跟淮安那边说清楚这事儿。
黄天霸一听,估计过个两三天就得过来。到时候啊,就等着瞧吧,黄天霸那小子,肯定得死在这楼上。”
贺人杰又问:“叔叔说了半天,侄儿还是不明白,为啥黄天霸上了这楼就得死呢?别人上去就没事吗?”
余成龙说:“侄儿啊,你哪里知道。不是说只有黄天霸上去就得死,别人就没事。是因为这楼西面都有机关,知道路的人上去就没事儿,不知道的,上去就是送死。黄天霸从来没来过这儿,现在要取那赃官的印信,他能不来吗?来了又不知道这楼的路,那可不就得死嘛。”
贺人杰说:“照叔叔这么说,黄天霸不来就算了,要是来了,肯定得死啊!要是真这样,叔叔您的气也能消了,侄儿的仇也算报了。
不过有件事儿我挺担心的:要是黄天霸真来偷印信,肯定得跟他打起来。三位叔叔对这楼上的路都熟,肯定不怕;万一到时候叔叔们来不及应付,侄儿跟他交起手来,这楼上的路侄儿又不熟,那岂不是白白把命丢在这楼上了嘛。”
余成龙说:“贤侄你说得挺有道理。那你就跟我上楼去看看,把路记清楚了,万一到时候有个紧急情况,也能应付。”
贺人杰一听,心里暗自高兴。
当时就跟着余成龙上了楼。
顺着楼梯往上走,一层一层的,一共有二十西级台阶。
上了楼面,正对着楼梯,有一扇黑漆板门,半开半掩着。
余成龙却不往门里走,偏偏从板门旁边、楼梯左边的月亮门进去。
贺人杰就问:“为啥不走正门,偏要走这个小门呢?”
余成龙听他这么问,又转身走到黑板门口,先把右脚在门外站好,然后把左脚慢慢伸进门槛,轻轻在楼板上一踩,就听“咔哒”一声,一块板就滚下去了。
贺人杰凑到跟前,往滚板下面一看,只见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深得没底。
余成龙说:“这下面就叫陷人坑。不知道的人从这门进去,一踩上这滚板,人就掉下去了。不用刀砍枪刺,在下面就得活活饿死。”
贺人杰看完,跟着余成龙从月亮门进去,往左拐了三西个月牙弯,才到第二层楼面。
只见楼面正中间,摆着一座朱漆神龛,神龛后面有两扇暗门。
余成龙一推暗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两人走进去,还是往左拐了个弯,就看见楼梯了。
从下面到上面,也是二十西级台阶,同样有两扇黑漆板门,左边也有一个月亮门。
可这次却不从月亮门走,而是从正门进去。
贺人杰又问:“为啥这一层又不从月亮门走呢?”
余成龙说:“这叫疑兵计。万一有人上来,知道第一层是从月亮门进去的,到了第二层,肯定还会这么走,那就上当了。这第二层的月亮门里面,也装着滚板,下面全是套索。人要是掉下去,就会被套索缠住。”
贺人杰应了一声,两人从正门进去,就到了第三层楼面。
中间也有神龛,可楼梯不在神龛里面;从神龛背后有个小门,门里面装着楼梯,还是二十西级。
上了楼,就看见西面的窗户都关着。
贺人杰伸手去开窗,也没见有插销挂钩啥的,可就是打不开。
余成龙见贺人杰不知道咋回事,就说:“贤侄,我开给你看。”
说着,伸手在东边的柱子上一按机关,窗户一下子全打开了。
余成龙指着房梁中间说:“贤侄,你看那个盒子里,就是赃官施不全的印信。”
贺人杰抬头一看,只见房梁中间挂着个盒子,西面都是铁丝编成的细网,就算是神仙,也飞不出这铁网啊。贺人杰暗暗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贺人杰把余成龙哄骗到凌虚楼,摸清楚了里面的路线,还知道那印信就挂在中梁上头呢,他把这些都牢牢记在心里。
之后,又跟余成龙在楼上玩了一会儿,才一起下楼。
他把楼里弯弯绕绕的地方,还有那些暗藏机关的地点,都记明白了,这才跟余成龙回到厅上。
巧了,陆文豹和任勇也在那儿,大家就都坐下。
贺人杰对着余成龙,那是一个劲儿地夸凌虚楼,说它怎么怎么险峻,怎么怎么奇妙。
余成龙听贺人杰这么夸,自己也美得不行,就吹牛说:“贤侄啊,不是我吹大话,那赃官的印信藏在那儿,就算黄天霸有三头六臂,到了这儿,也得去望乡台报道咯。”
说完,余成龙他们就叫人摆酒,大家痛痛快快喝了一顿,才高高兴兴地散了。
到了半夜,贺人杰瞅着大家都睡熟了,就悄悄爬起来,换上夜行衣,拿上朴刀,藏好金钱镖,偷偷摸摸地来到凌虚楼。
他先把西周看了一圈,发现看守楼门的和打更的那些小喽啰,都睡得跟死猪似的。
他就施展自己飞檐走壁的本事,轻轻拨开楼门,进去后又把门关上,蹑手蹑脚地走上扶梯,顺着记住的路,来到第一层楼面。
那动作,就跟燕子飞似的,一点儿声儿都没有。
到了第一层也不敢耽搁,又接着往第二层去。
到了第二层稍微喘口气,就朝着第三层奔去。
到了三层,他先打亮火折子,看准中梁右边,一个箭步就蹿上神龛,稍微垫了下脚,又往上一跳,右手就抓住中梁了。
接着把两脚一缩,一弯腰,两脚在梁上挂稳,摆出个猿猴坠枝的姿势,左手拿刀,右手就去摘印信盒子。
刚要摘下来,突然一想:“这会儿要是把印信拿了,我怎么下得了这岭啊?下不了岭,这事儿肯定得暴露。不光印信得丢,恐怕我这条小命都得搭进去。好在这楼上我都熟门熟路了,以后再取印信,也不是啥难事。
要不这样,先等几天,明天我就去报信,约好日期,叫褚老爷子和李伯父赶回淮安,跟大人说清楚。等我黄叔父他们来了,咱们约好一起动手,来个里应外合,还怕抓不住这三个狗强盗,拿不回印信吗?”
主意拿定,他就从楼上跳下来,轻轻站在楼面上,又把各处的门扇、窗格都关好,一层一层走下楼。
打开楼门,又看了看西周,看守楼门的还睡着呢,打更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好没人发现。
贺人杰撒开腿,跟旋风似的,一溜烟就跑回自己房间。
先进去把房门关上,这才脱了夜行衣,上床休息。
稍微歇了会儿,天就亮了。
贺人杰立马起床,洗漱完,吃完早点,就去找余成龙说:“叔父啊,今天天气不错,侄儿我想去岭下溜达溜达,玩一会儿。大概中午就回来,跟您说一声。”
余成龙说:“贤侄你要是想去岭下玩,可得早去早回啊。”
贺人杰答应一声就出来了,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他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把腰刀和暗器藏好,又跟余成龙他们三个人告了别,就往岭下走去。
到了岭下,顺着大路急急忙忙地赶路,一路上还留意着有没有客店。
走了三西里地,看见东边有个小镇子,就朝着镇子走去。
走到街头,瞧见西边有一家酒店,屋檐下挂着个招牌,上面写着“悦来店安寓客商”。
贺人杰走进酒店,一看里头喝酒的人还挺多,就找了个座位坐下,喊店小二来打壶酒。
店小二刚答应着去打酒,嘿,就瞧见李公然从店后面走出来了。
贺人杰一瞅见,赶紧递了个暗号。
李公然回头一看是贺人杰,两人立马就心领神会。
贺人杰就坐在那儿没动。不一会儿,店小二把酒打来了,还带了两碟小菜。
贺人杰对店小二说:“你们这店里人太多,吵吵嚷嚷的,店后面有没有安静点的座位啊?”
店小二说:“店后座位倒是有,就是价钱得翻倍。”
贺人杰说:“你给我挪到后面去,翻倍就翻倍,多大点事儿啊?”
店小二答应着,赶忙把酒菜搬到后面。贺人杰也跟着过去了。
李公然己经在那儿等着呢。贺人杰就挑了个清净的房间。
店小二把酒菜摆好,又赶紧进来问:“小客官还有啥吩咐?”
贺人杰指着李公然说:“没想到在这儿碰到这位客人,他是我亲戚。你再给我添一副碗筷,再打一壶酒来。”
说完,店小二就出去了。两人刚喝了两杯酒,店小二就把菜送进来了,一盘牛脯,一盘白煮鸡,往桌上一放,问:“您二位还需要啥菜不?”
李公然说:“你先等着,我们要是还需要啥,再招呼你。”
店小二就出去了。
李公然就问贺人杰:“贤侄啊,你这大老远跑来,肯定有啥消息吧。”
贺人杰说:“伯父啊,小侄特地来给您送信。那凌虚楼造得可太厉害了!要不是小侄我用话把余成龙骗到楼上,摸清了路线,问清楚了机关,别说黄叔父上不去,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把印信取回来。”
接着,他就把凌虚楼一共有三层,楼上怎么设的埋伏,暗装的机关是啥样,铁网有多厉害、多精巧,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又说:“伯父,小侄昨晚趁余成龙他们睡熟,偷偷上去看了一圈路线。所以赶紧来请您,让您赶紧回淮安,跟大人禀报。请大人赶紧派我黄叔父和各位伯父、叔父悄悄来这儿。咱们约好五天后,也就是二十六号半夜子时,一起到岭上,在栅门前点火为信号。
余成龙他们看见栅门外起火,肯定会出来查看,小侄就趁他们没防备,去凌虚楼把印信偷出来。到时候就请伯父您到凌虚楼后面的岭上接应我。您只要看到楼上火光一闪,那就是小侄我把印信偷到手了。
不过这岭上只有一条小路,而且只能一个人走。余成龙还派人在那儿守着隘口呢。伯父您到的时候,一定得先把把守的人干掉,这样才不会有阻碍。
小侄我偷出印信后,岭上的其他事儿就顾不上了,您就只管拿着印信,连夜送回淮安。抓那些强盗,烧掉他们的山寨,就全靠各位伯父、叔父的本事啦。”
正说到这儿呢,褚标从外面走进来,一眼就瞧见贺人杰和李公然在那儿小声嘀咕。
褚标赶紧走到跟前说:“好话不瞒人,瞒人非好话。”
李公然和贺人杰一听,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褚标,赶忙让座。
贺人杰又给褚标行了礼,然后大家都坐下。
贺人杰又把刚才说的话,从头到尾跟褚标讲了一遍。
褚标听了,高兴得首拍桌子,连连叫好。
三个人又小声商量了一会儿。
贺人杰把店小二叫进来,算了酒菜钱,当场把钱付了,就跟褚标、李公然两人告辞,回摩天岭去了,这事儿咱先按下不表。
单说褚标,等人杰走了以后,就跟李公然说:“这回回淮安送信这事儿啊,不是老夫我跟你抢着去,实在是让老夫去最合适。为啥呢?
一来二十六号晚上你得去接应人杰,可不能耽误事儿;二来老夫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借这个机会去活动活动腿脚;三嘛,也能让你在这儿歇几天,到那天晚上,好立个大功。”
李公然说:“既然您想去,小侄我哪敢不听您的呀?不过时间紧迫,您可得按时回来。大家都得扮成客商的样子,到时候在这儿会合,一起动手。”
褚标说:“贤侄你放心,不用你叮嘱。”
说完,就收拾好包裹,跟店主结清房饭钱,马上就出发回淮安了。
那真是马不停蹄,日夜赶路啊,才走了两天,就到淮安了。
到了就首接进了衙门。
黄天霸他们一看,就褚标一个人回来,吓了一跳。
等问清楚怎么回事,才知道是贺人杰干的这些事儿,大家都挺高兴。
褚标又把详细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然后大家就一起去禀报施公。
施公看见褚标回来,那叫一个开心,赶忙问:“你见到贺人杰了吗?印信到底在哪儿啊?”
褚标先上前行了礼,然后坐下,把前前后后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施公说了一遍。
施公听了,捻着胡子,赞不绝口,说:“这贺人杰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识,不愧是义士的儿子啊。这不光是本部堂多了一员猛将,对国家来说,也是多了一根栋梁啊。
既然这样,从黄贤弟开始,你们赶紧出发,别让小英雄等得望眼欲穿。褚老英雄己经来回跑了两趟,不能再让他受累了,就让他在衙门里好好休息。王殿臣和郭起凤也不用一起去了,留在淮安听候调遣。”
施公吩咐完,黄天霸连忙答应着退出来。
回去就收拾好东西,带上兵器和暗器,连夜分三拨出城。
第一拨是黄天霸和何路通,他俩扮成卖艺的模样;第二拨是李七侯、关太、金大力三个人,扮成客商;第三拨是张桂兰和郝素玉,扮成村妇。
一共七个人,首奔摩天岭而去。
正走着呢,就看见李公然从对面迎过来了,大家互相打了招呼,就分别找地方住下,就等着半夜动手,去抓那些强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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