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新岁的暖
腊月里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院墙上的枯草呜呜响。但西合院里却透着股热乎气，一大早就飘起了蒸馒头的麦香——三大妈和秦淮茹在厨房搭伙，蒸了两笼白面馒头，要给聋老太太和院里几家送些。
林晓正踩着凳子擦窗户，窗玻璃上结着层薄冰花，像幅没干透的画。傻柱从外头进来，手里抱着捆松枝，枝桠上还挂着点雪粒子：“晓儿，搭把手，把这松枝挂门楣上，年味儿就足了。”
“来了！”林晓跳下凳子，接过松枝往门框上绑。松针蹭在手套上，留下股清冽的香气，混着厨房飘来的馒头香，让人心里踏实。
“柱子哥，你买的红绒布呢？咱给门神像描描色，去年的都褪色了。”林晓记得前几天傻柱说要给院里的大门换副新门神，还特意扯了块红绒布当底色。
“在这儿呢！”傻柱从兜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块鲜红的绒布，“等会儿让一大爷写，他的毛笔字比街上买的还精神。”
正说着，三大爷背着手从屋里出来，棉袄上沾着点面粉，显然是刚帮着揉面了。“我刚算着，咱院这年过下来，每家凑两斤白面、半斤红糖，再匀点肉票，保准热热闹闹的，还不浪费。”他手里捏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字，“傻柱你手艺好，负责炸丸子；晓儿你心灵手巧，剪几副窗花；大茂，你路子广，去供销社看看能不能多弄两挂鞭炮……”
“三大爷，您这账算得比掌柜的还精！”许大茂从二门进来，手里拎着个纸包，打开是两串冻梨，“刚从德胜门买的，冻得硬邦邦的，泡在冷水里化开，甜得很。”他把冻梨往石桌上一放，“鞭炮我托人弄到了，三十晚上放，保证响！”
秦淮茹端着碗刚出锅的馒头出来，热气腾腾的，白面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老太太醒了，我先给她送两个过去。”她给每个馒头捏了个小褶，像朵刚开的花，“晓儿，你尝尝，我放了点糖桂花，甜丝丝的。”
林晓接过一个，咬了口，暄软香甜，热乎气顺着喉咙暖到心里。“秦姐手艺越来越好了，赶明儿我跟你学学，我总把馒头蒸得跟石头似的。”
“不难，”秦淮茹笑着说，“等过了年，我教你发面，保准你蒸的比我还好。”
小当和槐花裹着棉袄跑出来，手里各举着个面疙瘩，是刚才揉面时秦淮茹给她们玩的。“妈妈，我们也要挂松枝！”槐花踮着脚够门框，小脸蛋冻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
傻柱赶紧把她抱起来：“来，槐花挂这边，小当挂那边，咱院的门就得让咱闺女打扮！”
一大爷揣着瓶浆糊过来，是用面粉调的，黏糊糊的正好贴春联。“我刚写了副对子，‘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咱院贴正合适。”他展开红纸，墨字在寒风里透着股劲儿，“等年三十早上贴，保准来年顺顺当当。”
林晓看着院里的人忙忙碌碌，心里像揣了个小火炉。刚住进来时，她总觉得这西合院的日子是块硬邦邦的冻梨，得慢慢啃才尝得出味。可现在才明白，冻梨化了水，是甜的；硬邦邦的日子凑在一起，也能熬出热乎气。
傻柱把最后一根松枝挂好，拍了拍手：“这就像样了！等三十晚上，咱还在槐树下摆桌，我做个八大碗，咱守岁！”
“算我一个！”许大茂举着冻梨应和。
“我带坛新泡的米酒！”林晓笑着说。
“我给孩子们做压岁钱红包！”秦淮茹接话，眼尾的笑纹里盛着暖意。
风还在刮，但院墙上的松枝轻轻摇晃，像是在点头应和。窗玻璃上的冰花渐渐化了，露出外头灰蒙蒙的天，可林晓觉得，这天底下，再没有比这西合院更亮堂的地方了。
年味儿，就这么在松枝的清香里、在馒头的热气里、在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里，悄悄漫了满院。这院里的故事，也像这刚起头的年节，正往暖里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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