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篱笆时,村口老槐树正飘着雪似的槐花。
清欢蹲在溪边洗着药纱,白狐忽然竖起耳朵,银铃在晚风里撞出清凌凌的脆响。
车轱辘碾过青石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雀群。
清欢踮脚望去,见乌篷马车帘角坠着串青铜风铃,镂空的莲纹在地上投出星子似的碎光。
管事正与里长拱手:"萧家小公子来山里养病,劳烦里长腾一间向阳的屋子。"
帘子掀起半角,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十岁的萧承渊裹着银狐裘,发间缀着粒莹白的鲛珠,怀里却抱着一只格格不入的粗陶药罐。
他咳嗽着将药渣倒在老槐树下,惊起几只荧蓝的凤尾蝶。
清欢的玉锁突然泛起暖意。
"当心!"
清欢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发紧,感觉那人似乎与自己有莫大的关联,却又没有一丝记忆。
萧承渊腕间的沉香手串突然断裂,滚落的珠子眼看要要坠入溪水——白狐闪电般掠过水面,银尾卷着珠子放回男童掌心。
萧承渊怔怔望着掌心里的沾着河水的珠子,忽然展颜一笑。
那笑意像是揉碎了初春的薄冰,露出底下温润的玉色:"会救珠子的小狐狸,我还是头回见。"
他解下腰间的杏花笺抛给清欢,笺上墨迹未干:"明日辰时,拿这个到槐树下换松子糖吃。"
这人当自己是小吃货?
清欢满脸黑线,可还是小心收好杏花签,放进自己的小口袋里。
沈奶奶的竹杖就在这时重重顿在了地上。
老人盯着萧承渊衣摆上的暗纹,声音发紧:"萧家...可是青州的萧氏?"
竟然是皇室之人?他们来做什么?
"婆婆认得这个家徽?"
萧承渊又咳嗽起来,指缝漏出几缕荧蓝雾气,"父亲说二十年前有位故人..."
话未说完,里长家的胖丫头突然尖叫着跑来:"后山塌出个石碑!上面全是会发光的鬼画符!"
清欢感觉白狐在扯她的裙角。
转头望去,见老槐树根部的泥土正在翻涌,萧承渊方才倒的药渣竟生出荧蓝菌丝,顺着树纹爬成莲花形状。
更诡异的是,那些菌丝尖端都朝着清欢的方向颤动,宛如朝拜。
当夜清欢辗转难眠,白天的一切太过诡异,让她无法入睡。
子时梆子响过三声,她摸到窗棂缝隙塞着片杏花笺——分明是萧承渊白日那枚,此刻背面却浮现出血线勾勒的青铜门图案。
白狐突然焦躁地刨起地砖,露出底下藏着的小木匣。
匣中躺着半块褪色的长命锁,与清欢颈间玉锁恰成一对。
锁芯凹槽里凝着干涸的暗红,凑近能嗅到松脂混着铁锈的气味。
"小欢儿。"沈奶奶的叹息惊得她差点摔了木匣。
老人着褪色的长命锁,眼中有清欢看不懂的哀戚:"明日把松子糖分他半包吧,那孩子...咳,肺疾需甜食润着。"
清欢狐疑地看着沈奶奶,点点头,却什么都没有问。
次日槐树下,萧承渊正在喂山雀。
晨光漏过他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在青石板上投出莲花影。
见清欢过来,他笑着展开帕子:"松子糖要裹着晨露吃才不粘牙。"
清欢却盯着他脖颈——鲛珠坠子后隐约露出道狰狞旧疤,形状像极了木匣里长命锁的断口。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衣领下的玉锁,突然被塞了满手温热的糖块。
"你听过青铜门的故事吗?"萧承渊忽然问。
他腕上新换的沉香珠串正在龟裂,裂缝里渗出荧蓝细沙,"昨夜我梦见门里有株会走动的桃树,树下埋着两个系红绳的泥娃娃。"
白狐就在这时发出预警的低吼。
清欢转头看见赵三佝偻着背经过,新打的药锄沾着荧蓝色泥浆,腰间皮囊鼓胀得异常——那轮廓分明是半截刻着莲纹的青铜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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