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热风卷着蝉鸣掠过青山村，林小溪站在农家乐院前，看着新搭起的竹篱笆在阳光下泛着金黄，心中满是感慨。自从小龙虾和糯米鸡打响名号，每日慕名而来的食客越来越多，原先的西张八仙桌早己不够用，连槐树下的阴凉地都添了两副竹凳。
“溪丫头，辰娃子说把东墙推倒扩个敞亮灶间，你看行不？”林爷爷拄着拐杖站在院角，旱烟袋在腰间晃出细碎的光。老人身后，顾辰正和柱子哥丈量土地，深蓝布衫被汗水浸得发暗，手里的木尺在阳光下划出笔首的线。
“听顾大哥的。”林小溪擦了擦额角的汗，往灶间走去。土灶上的蒸笼正冒热气，顾兰踮着脚往笼屉里放刚摘的野菊：“小溪姐，顾明说扩建后要在墙上挂你的画像！”小姑娘辫梢的红头绳随动作轻晃，围裙上还沾着今早帮忙揉面的面粉。
“小混球又胡说！”林小溪笑着拍了下她的手背，却在看见顾辰转身时迅速别过脸去。少年卷着袖子，露出小臂上被野刺划过的淡痕，正与村长比划着什么。阳光穿过他汗湿的发梢，在新翻的泥土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扩建工程从清晨开始。林奶奶带着王婶们在树下择菜，银针在绣绷上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绣出只活灵活现的小龙虾。“婶子们歇会儿，尝尝新做的酸梅汤。”林小溪递过粗瓷碗，酸梅汤里泡着新鲜的薄荷叶，是顾辰今早从后山溪涧采的。
“瞧这丫头，手巧就算了，还这么贴心。”王婶喝了口汤，笑得眯起眼，“我家虎娃他爹说，水泥厂的工人都盼着来你这儿打牙祭呢！”旁边的张婶附和着，手里的豆角择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小山。
顾辰和林爷爷在墙角砌新灶，少年搬起一块青石板时，袖口滑下露出红绳。林小溪忽然想起去年冬至，她编了三根红绳分给顾家弟妹，顾辰却悄悄将自己那根系在了手腕上。“小心些！”她脱口而出，见少年转头看她，又慌忙低头搅和辣油罐。
“溪姐，给你！”顾明举着个蝈蝈笼子跑过来，里面躺着只翠绿的纺织娘，“哥说这虫子叫得好听，能给你解闷！”少年鼻尖沾着草屑，裤脚还沾着新翻的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后山疯跑回来。
“傻孩子，快放了吧，别闷坏了。”林小溪笑着帮他整理歪掉的衣领，却在看见顾辰走过来时迅速收回手。少年手里捧着新劈的竹篾，指尖还沾着新鲜的草汁：“竹凳不够用，我编几个新的。”
午后的日头最毒，林小溪煮了锅绿豆汤抬到槐树下。顾辰正蹲在地上编竹筐，深蓝布衫被汗水浸得半透，初雪纸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后颈的碎发湿成一绺。她忽然想起前世他在实验室熬夜做项目，也是这样专注的模样，连后颈的碎发都透着股认真劲儿。
“喝碗绿豆汤吧。”她将碗轻轻放在他脚边，青瓷碗底刻着朵小花，是林奶奶出嫁时的陪嫁。顾辰抬头看她，喉结滚动着接过碗，指尖擦过她手背时，碗沿的绿豆汤晃出细小的涟漪。
“下个月镇里有物资交流会，”村长叼着旱烟袋过来，目光扫过正在扩建的灶间，“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要不要去支个摊？”他身后的柱子哥扛着两捆稻草，金黄的稻草间还夹杂着几枝野菊，是给新顶棚做装饰的。
林小溪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见顾辰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那是她随手画的摊位草图。“咱们可以带些真空包装的辣油和酸豆角，”少年指尖划过纸上歪歪扭扭的小龙虾，“兰兰说城里姑娘喜欢绣着花的布袋子装零食。”
暮色浸染青山时，新灶间的土坯墙己砌了半人高。林奶奶在树下摆开晚饭，粗瓷盘里装着新摘的凉拌黄瓜，还有顾辰钓的鲜鱼炖成的汤。顾明蹲在顾辰身边，手里攥着半块玉米饼，眼睛却盯着灶间新垒的土灶：“哥，以后能在这里烤叫花鸡不？”
“小馋鬼，先学好种菜！”林小溪笑着往他碗里夹了块鱼肉，却留意到顾辰碗里的鱼肉被挑去了刺。少年垂眸吃饭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那个总把鱼刺挑干净才递给她的人。
星空渐亮时，众人散去。林小溪坐在门槛上擦灶台，看顾辰的身影在月光下编竹筐。他的动作熟练而专注，竹篾在指间翻飞，不一会儿就编出朵栩栩如生的荷花。“给你的。”他将竹筐递给她，耳尖在月光下泛着薄红，“装野山椒正好。”
竹筐边缘还带着新鲜的竹香，林小溪摸了摸筐沿的荷花纹路，忽然想起食谱里的批注：“广厦千间，不如灶前一碗热汤。”此刻新灶膛里的余火未尽，远处传来顾家弟妹的笑闹，顾辰的蓝布衫搭在竹篱上，像片温柔的云。
她忽然轻笑出声，在菜谱空白页画下新灶间的模样，旁边注着：“七月初九，扩建首日。顾辰编竹筐时，月光落进他睫毛里，像撒了把碎星子。”墨迹未干，窗外传来夜风掠过竹林的沙沙声，混着远处自行车轱辘的轻响，那是顾辰回家的路。
土坯房的油灯下，林爷爷往新灶膛里添了最后一块柴，火光映得满室暖融融的。林小溪摸着竹筐上的荷花纹路，忽然明白，这世间最温暖的扩建，从来不是砖石堆砌的高墙，而是有人与你并肩，把日子过得像新灶膛的火，越烧越旺，越暖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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