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青山村的雪还未化尽，林小溪跟着顾辰踏上了蜜月旅行。说是旅行，不过是坐着村里的牛车到镇上，再转班车去县城——这是两人第一次出远门，林奶奶往林小溪的布兜里塞了七八个辣油腌菜团子，生怕他们路上挨饿。
“到了县城先找国营饭店，”林爷爷拄着拐杖送他们到村口，“那儿的灶台敞亮，小溪要是想家了，就去借个火做饭。”老人的袖口还沾着今早帮他们收拾行李时蹭的辣油，顾辰扶着他往回走，深蓝布衫的下摆被风吹得轻晃。
牛车轱辘碾过结霜的田埂，林小溪看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后山，忽然想起太姥姥食谱里的话：“小夫妻出门，要带块家乡的土。”她伸手摸了摸包袱里的小布包，里面装着青山村的泥土和野山椒种子——那是顾明偷偷塞进去的，说是“走到哪儿都不能断了辣根”。
县城比青山村热闹许多，国营饭店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顾辰攥着车票，带她住进了公社招待所。房间里的土炕上摆着新被褥，林小溪发现被角绣着辣椒图案，是顾兰连夜赶工的手艺。“累了就歇会儿，”顾辰擦了擦桌上的灰，“我去买些点心回来。”他转身时，林小溪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竹筒，里面装着她新腌的酸豆角——说是给她路上开胃。
午后，两人逛到县城的集贸市场。林小溪在一个卖香料的摊位前驻足，抓起一把晒干的野山椒闻了闻：“这椒子晒得不够透，炒辣油会发苦。”摊主是个中年妇人，闻言眼睛一亮：“姑娘懂行啊，要不你教教我？”顾辰蹲下来帮她挑拣花椒，深蓝布衫的前襟别着她新绣的辣椒别针，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路过国营食堂时，林小溪看见厨师在炒辣子鸡，铁锅火旺却少了松针熏制的香气。她忍不住凑过去，用竹筷蘸了蘸调料尝味，顾辰见状立刻掏出笔记本记下配方——这是他新学的习惯，但凡她提到与厨艺相关的话，总要记在随身的草纸上。
“明日去看看新路的路基？”顾辰指着远处的工地，“村长说开春就能通到镇里，以后咱们的辣油罐子装车，半日就能到县城。”他说话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映得林小溪想起婚礼那晚他眼里的火光。她从兜里掏出块烤红薯，掰成两半递给他：“等路通了，我要在镇里开家分店，招牌就叫‘青山辣香坊’。”
夜晚的招待所里，林小溪在台灯下翻看祖传食谱，顾辰则在一旁编竹筐。“这个筐子编来装什么？”她凑近了看，发现竹篾间夹着细小的红布条，是她做嫁衣时的边角料。“装咱们的未来，”少年头也不抬，耳尖却红了，“你说过，要把太姥姥的手艺传到城里去。”
窗外忽然飘起细雪，林小溪往炉子里添了把松枝，看顾辰的影子在墙上晃出温暖的弧度。她想起早上路过供销社，看见货架上摆着印有辣椒图案的搪瓷缸，忽然握住他编竹篾的手：“顾大哥，以后咱们的辣油罐，也能印上这样的花纹吗？”少年的指尖粗糙，却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你想印啥样的，顾兰都能绣出来。”
这一晚，林小溪在食谱里夹入片县城集市买的干辣椒，扉页写着：“正月初十，顾辰帮我挑花椒时，指尖沾了我的口水。他说以后要在每辆运辣油的车上刻上‘青山’二字，我说还要加个小龙虾——就像他刻在我发簪上的那个。原来蜜月不是山珍海味，而是和心上人一起尝遍人间烟火，把他乡的灶台，也变成故乡的味道。”
次日清晨，两人去参观县城的粮站。顾辰与站长讨论仓储管理，林小溪则溜到后厨房，用灶台炖了锅辣油豆腐汤。白胖的豆腐吸饱了辣油香，连粮站的老师傅都竖起大拇指：“这汤配糙米饭，能多吃两碗！”顾辰站在厨房门口笑，深蓝布衫的前襟上别着她临时用红绳系的辣椒吊坠。
回程的班车上，林小溪靠窗而坐，看顾辰怀里抱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她在县城新学的酱菜方子。少年的头发被雪水打湿，却掏出块烤得金黄的玉米饼：“趁热吃，汽车站旁的王婶烤的，加了野山椒末。”她咬下时，辣意混着麦香在舌尖散开，远处的青山村己隐约可见，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他们婚礼时的红灯笼，在风雪中轻轻摇晃。
牛车再次碾过熟悉的田埂，林小溪忽然指着远处的竹林：“顾大哥，春天要种的辣椒苗，咱们就在那儿搭个暖棚吧。”少年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她，眼里映着初升的太阳：“好，我明天就去砍毛竹。”他的声音混着车轴声，像块浸了蜜糖的糯米糕，软乎乎地化在漫天飞雪中。
雪粒子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林小溪靠在顾辰肩头，闻着他衣襟上的松木香。土灶、辣油、竹筐、还有眼前这个总把“好”挂在嘴边的少年，构成了她重生后最珍贵的食谱。她忽然明白，所谓蜜月，不是风景有多美，而是与心上人一起，把每段路都走成灶台前的烟火，把每个陌生的角落，都变成值得回味的家乡味道。
初雪纸鸳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2JL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