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科其的母亲冲进病房时，手中的保温桶 “当啷” 落地，小米粥洒在洁白的瓷砖上。她扑到病床前，颤抖着抚摸儿子腿上的石膏，突然捂住嘴哭出声来。俞父红着眼眶，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黄子林缠着绷带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娃他哥，要是没你……” 他喉咙动了动，说不下去了。
黄子林想摇头，却扯动额角的伤口，疼得皱眉。李琳琳连忙扶住他的肩膀，触到他后背凸起的脊椎骨 —— 这个总是把 “没事” 挂在嘴边的少年，原来在绷带下藏着这么多伤痕。
当天下午，俞父带着三个堂兄弟堵在高一（7）班门口。张明轩正趴在桌上睡觉，金表滑到小臂，在秋日的阳光里闪着刺目的光。他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壮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张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教导主任擦着额角的汗，目光在俞父手中的病历和张明轩惊恐的脸之间游移。班主任站在一旁，手指不停地着教案封面。
“我……” 张明轩的声音像被掐住的麻雀，“他们自己打架，关我什么事！”
俞父突然上前一步，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旧疤：“我在工地搬砖时被钢筋扎的，知道疼吗？” 他盯着张明轩，“我儿子腿骨裂的时候，疼得咬碎了一颗牙。”
教室后排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张明轩后退半步，后腰抵在课桌边缘，突然拔高声音：“你别想讹人！我爸可是 ——”
“你爸是谁不重要。” 黄子林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手臂上的绷带渗着血，“重要的是，” 他盯着张明轩的眼睛，像盯着一只受伤的猎物，“监控录像己经送到派出所了。”
张明轩的瞳孔猛地收缩。昨天凌晨，他亲眼看见玉林举着 U 盘走进警务室。猴子曾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此刻看着俞父布满老茧的手掌，看着黄子林眼里冷得刺骨的光，他突然发现，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教导主任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白。挂掉电话后，他转向张明轩，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张同学，你家长让你收拾东西，跟他们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张明轩被带走时，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经过俞科其时，他忽然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黄子林上前半步，挡住俞科其的视线，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再看，我就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肿 —— 这次，不会有人来救你。”
三天后，学校召开全校大会。教导主任站在主席台上，声音洪亮：“校园霸凌是红线，触碰者必受严惩！” 他宣布张明轩被开除学籍，其他参与者记大过处分时，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俞科其坐在台下，听着身边同学的议论，突然觉得眼眶发热。玉林递来一张纸巾，轻声说：“哭什么，这是好事。” 她的手指划过他手腕上的粉色手环，“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西人组又聚在老槐树下。俞科其终于拆掉了石膏，却还是不敢跑跳。黄子林摘下水杯盖，倒出半杯汽水：“来，我替你喝第一口。”
“去你的！” 俞科其笑着推他，却在触到他手臂的绷带上时，笑容凝固，“还疼吗？”
黄子林耸耸肩：“早不疼了。” 他转头看向李琳琳，后者正从书包里掏出个铁皮盒，“这是我妈熬的紫草膏，去疤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槐树叶，在铁皮盒上洒下金色的光斑。李琳琳的手指沾着药膏，轻轻抹在黄子林的伤口上，触感像春日的柳絮。少年的耳尖渐渐泛红，却假装镇定地望向远方。
“其实我……” 俞科其突然开口，“那天在巷子里，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盯着地上的树影，“但看到黄子林冲进来的时候，我就不怕了。”
玉林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傻瓜，我们是一个整体。你忘了初中时，谁帮你赶走抢你零花钱的混混？谁给你补了三个月的数学？”
“还有谁偷偷在你书包里放创可贴？” 李琳琳补了一句，嘴角上扬。
俞科其突然站起身，对着夕阳张开双臂：“以后我要是再被欺负，就不是人！” 他转身看向三人，眼里闪着光，“我要成为像黄子林一样能保护你们的人！”
黄子林笑着拍他的肩膀：“行啊，从明天开始，每天跟我晨跑三公里。”
“啊？” 俞科其惨叫一声，“饶了我吧！”
西人的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中，玉林突然指着俞科其的手腕：“你的手环……”
“怎么？” 少年慌忙遮住手环，“不好看吗？”
“没。” 玉林别过脸去，耳尖泛红，“只是觉得…… 粉色挺适合你的。”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夕阳下旋出金色的旋涡。黄子林看着身边的伙伴，突然想起小学毕业那天，他们也是在这棵槐树下约定 “永远不分开”。那时的他们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却凭着一股少年人的勇气，把彼此的命运紧紧绑在了一起。
暮色渐浓时，玉林和俞科其并肩走向公交站。路灯次第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俞科其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突然说：“其实那个手环……”
“我知道。” 玉林打断他，声音轻得像风，“是你生日时我送的。”
少年猛地转头，看见少女的侧脸被路灯镀上柔光，眼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钥匙扣，上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卡通人物，男孩举着篮球，女孩捧着书本。
“给你的。” 她把钥匙扣塞进他手里，“别多想，只是感谢你保护过我。”
俞科其看着钥匙扣，突然笑了。他想起那天在医院，玉林坐在他床边，一边骂他 “没用”，一边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原来有些喜欢，早就藏在那些不耐烦的语气里，藏在每次下意识的关心里。
“谢谢。” 他轻声说，把钥匙扣挂在书包上，“不过我觉得，” 他顿了顿，嘴角上扬，“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玉林抬头看他，发现少年的眼里映着漫天星光。远处的钟楼敲响七点的钟声，晚风吹来最后一缕桂花香。在这个温柔的秋夜，有些东西正在悄悄生长，像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希望和勇气，迎接即将到来的寒冬。
而他们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西个人站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因为友情和勇气，永远是青春最锋利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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