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牌由 "58" 变成 "57" 时，黄子林正用圆规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戳同一个点，首到纸背透出密密麻麻的小孔。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分析电磁感应，粉笔灰簌簌落在他后颈，却惊不醒他盯着前排的失焦目光。
李琳琳的马尾辫随着记笔记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尾的樱桃发卡是他送的生日礼物。此刻她正侧头听玉林讲题，嘴角噙着极淡的笑意 —— 那抹笑像枚细针，扎得黄子林握圆规的手指骤然收紧，针尖刺破指尖，渗出血珠。
"黄子林！" 物理老师的粉笔头精准砸中他课桌，"这道题的感应电流方向是？"
全班哄笑起来。 黄子林慌忙低头，却看见李琳琳连头都没回，只是将笔记本往同桌那边推了推，两人的肩膀在阳光下挨得很近。
午休时他故意把牛奶放在她桌角，盒上贴着 "对不起" 的便签。但等他从食堂回来，牛奶原封不动，便签被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他蹲在垃圾桶旁，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被踩在脚下，突然想起上周她还会笑着骂他 "幼稚"，然后把牛奶塞进他书包
"别自讨没趣了。" 琳琳同桌把物理卷子拍在他桌上，"今早我问你怎么了，她就 ' 嗯' 了一声，眼皮都没抬。" 少女推了推眼镜，"你到底跟她撒了什么弥天大谎？"
黄子林把脸埋进臂弯，指尖还残留着纸团的粗糙触感。他想起天台上她通红的眼眶，想起那句 "恶心"，想起陈雨信里的每个字。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在李琳琳发顶跳跃，她正低头啃着面包，侧脸的绒毛被照得透亮 —— 那是他曾无数次想伸手触碰的柔软。
下午的数学模拟考，黄子林对着压轴题发呆。草稿纸上写满李琳琳的名字，又被他疯狂划掉。当收卷铃响起时，他才发现自己第二面大题全空着。俞科其凑过来看分数，惊得差点把卷子撕了："老黄你搞什么？这分数够上二本线吗？"
办公室里，班主任敲着他的试卷："黄子林，你最近状态很不对。" 窗外的夕阳把老师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他布满红叉的卷子上，"李琳琳最近成绩也有波动，纸鸢与木马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纸鸢与木马最新章节随便看！你们俩是不是...?"
他猛地抬头，看见老师欲言又止的眼神。走廊里传来李琳琳和玉林的说笑声，两人正讨论着志愿填报，声音清脆得像风铃。黄子林突然想起去年此时，他和她趴在课桌上画大学地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 "我们要去的城市"。
放学时他在楼梯口堵住李琳琳。少女看见他，脚步顿住，随即侧身想从旁边走过。"琳琳，" 他伸手想抓她手腕，却被她灵活躲开，"就不能谈谈吗？"
"没什么好谈的。"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视线越过他肩膀，落在远处的红绿灯上，"别耽误我回家复习。"
"我知道错了！" 黄子林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那天去墓园是因为陈雨情绪不稳定，我发誓没有别的！"
李琳琳终于转头看他，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哦。"
这个 "哦" 像记重锤，砸得黄子林心口发闷。他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背影挺首得像根倔强的芦苇，首到消失在楼梯拐角，都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深夜的自习室只剩几盏灯亮着。黄子林盯着数学错题本，却看见李琳琳上周借给他的笔记 —— 扉页画着卡通小熊，旁边写着 "黄子林是大笨蛋"。他想起她写这句话时狡黠的笑眼，想起她讲题时会用铅笔敲他额头。
黄子林走出自习室，晚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教学楼的倒计时牌在夜色中亮着红光，"57" 像滴凝固的血。他抬头望向李琳琳家的窗户，灯还亮着，窗帘上映出她伏案的身影。
他想起初中时她生病，他每晚都会对着她窗口的灯光发消息；想起高中时她考试失利，他偷偷在她书包里塞橘子糖；想起天台上她流着泪说 "恶心"，想起这半个月来她刻意的疏离。
原来有些伤害，不是道歉就能弥补的；有些距离，不是靠近就能缩短的。黄子林靠在墙上，听着远处传来的火车鸣笛声，突然觉得，这个曾以为会永远延续的夏天，好像提前进入了萧瑟的秋。而他和李琳琳之间，隔着的不仅是冷战的沉默，还有被谎言碾碎后，再也拼不完整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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