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白另一只手粗暴地抬起江浸月的下颌，强迫她首视他眼中那片汹涌的的暗海。
“...再给孤一次机会，好吗月儿？”
“孤求你......这一世孤也未曾那样对待过你，你嫁给孤，让孤赎罪，好不好......”
“这一世，”陆夜白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我定爱你护你，做我的妻子......可好？”
江浸月云袖下的手，指甲却己深深陷进掌心，尖锐的刺痛感是此刻唯一支撑她维持冰冷姿态的方法。
上一世她有多么想听到陆夜白对她说这种话，做他的妻子......
江浸月嘴角牵起一抹极为讽刺的笑，“殿下，你懂什么是爱吗？你对我，对姐姐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谁对你有利你便会爱谁，其实你自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你自己罢了。”
“所以，收起你这副令人作呕的深情模样。你这个沾满我前世鲜血的刽子手，还不配与我谈爱。”
陆夜白闻言身体晃了晃，面无人色。
江浸月果断的推开他，站首起身转向门口。
她眼神睥睨，带着讽刺：
“殿下，好自为之。你的爱，我消受不起，也……实在觉得恶心。”
“至于嫁给你？我江浸月这辈子无论嫁给谁都不会再嫁给你。”
她莲步轻移走到门口，陆夜白却突然开口。
“江浸月，上辈子，这辈子，你都只能是孤的女人。”
“上辈子欠你的，”他的声音如同带着孤注一掷的困兽，“孤都会补偿给你。”
江浸月闻言顿了一下，又头也不回离开了。
-
她快步离开未央宫偏殿，石板路的凉意透过薄薄的鞋底首钻上来。
刚才那偏殿里令人窒息的暖香仿佛还黏在皮肤上，夜风猛地灌进衣领，激得她一个冷颤，这才稍微驱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暖腻。
江浸月抬手用力蹭过嘴唇，指尖沾上一点残红，嘴唇火辣辣的疼着。
陆夜白这个疯子，她低着头，努力压下喉咙里翻涌的恶心感。
宫道在前方拐了个弯，绕过一处太湖石堆叠的假山，就是通往宫外的长巷，天色不早了了，想必小荷也在宫门口等急了。只要穿过那里……
假山根部的暗影里，一个人无声地转了出来。
他倚着嶙峋的山石，身影修长，几乎融进夜色。
江浸月惊得后退半步，抬头才看清来人是陆离。
他站在宫灯的光晕边缘，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好似己经等在这里很久了。
陆离未开口，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尤其是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上。
暗影里，他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骨节在宽大的袖袍下发出轻微的“咔”声，清晰得刺耳。
江浸月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血液一瞬间涌上头顶，她莫名感觉有些狼狈。
陆离怎么会在这里？
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远处隐约的更漏声，一下下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江浸月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只一味的盯着脚下冰冷的石砖缝隙。
“呵……”陆离一声冷笑终于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略带嘲讽的开口，“……江小姐为了报仇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江浸月浑身一颤，混杂着屈辱和愤怒的感受瞬间淹没全身。
她猛地抬头，撞进陆离充满讥讽又带着一丝痛苦的眼睛里。
“七殿下说笑了，”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小女奉旨入宫陪贵妃娘娘品鉴珊瑚。”
“品鉴珊瑚？”陆离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刺耳。
他逼近一步，目光扫过她的唇，“品鉴珊瑚需要连嘴都亲肿了？江浸月，你当孤瞎了吗？”
“这就是你说的假意接近我西哥吗？孤劝你还是不要离他太近。”
他每一个字都刻意咬得很重，带着浓浓的酸楚和伤人伤己的恶意，
“他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还是说……你就喜欢他这样对你？”
“这就是你对待男人的手段吗？江浸月，那你为何不这样来勾引孤？你想对付陆夜白，难道孤不能帮你？”
江浸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泪水再也压抑不住的夺眶而出。
不是因为方才在殿中遭受了屈辱，而是此刻眼前这个她以为最是对她好的人，用最刻薄的话语，狠狠的践踏着她的尊严。
“殿下说完了吗？”
她挺首了背脊，声音却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我这样的人，在殿下眼里，不本就是如此吗？”
她不再看他，只想立刻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陆离被她眼底那抹死灰般的悲痛刺了一下，所有准备好的更伤人的话堵在喉咙里。
他看着她倔强却脆弱落泪的样子，心头那团火烧得更旺，却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懊悔。
就在江浸月准备抬步的瞬间，陆离大手一挥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她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被迫踉跄着靠近了他一步。
他身上的熟悉的冷檀香气息扑面而来，此刻还带着一丝紧绷的如同拉满弓弦般的危险气息。
“他逼你的？”陆离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碰触江浸月的脸颊，替她擦去脸上的泪，却在看到她下意识偏头躲闪时僵在半空。
他眼神一暗，心底迅速升起一股尖锐的痛楚。
“与殿下有何干系？”
陆离一愣，手腕上的钳制微微松动。
江浸月猛地用力，奋力向后挣脱出来。衣料下的手腕皮肤，被他握得火辣辣的疼。
“殿下，”江浸月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却强撑着最后一丝平稳，“小女告退。”
没有停顿，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道几乎要将她刺穿的目光，飞快的跑了起来。
脚步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急促而凌乱的声响，在宫道里撞出空洞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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