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小心翼翼地扶着老爷子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他枯瘦的手指抓着被角，呼吸沉重，可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某种算计的精光。
"他可以死，"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司夏不可以。那是我颜家的根。"
他抬起眼，首首盯着颜兮："阿兮，把他带回来。"
颜兮指尖的烟微微一顿。
她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老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这是在告诉她，颜家的一切，最终要交给那个连血都没见过的小崽子？
——就因为她是个女人？
她慢慢将烟按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火星在指尖熄灭，像某种无声的嘲讽。
"知道了。"她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说完，她转身走出去，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廊上，她的心腹阿泰立刻跟了上来，压低声音问："大小姐，要不要我去……"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颜兮脚步没停，冷笑一声："你当老爷子真的要死了？"
阿泰一愣。
"他精神好得很，"她语气讥讽，"不过是在试探我。"
她太了解老爷子了——拿她当刀使，却又处处防着她，就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再狠再能干，也比不上一个流着颜家血的男孩。
"拿我做刀，又要用我，又不给我好处，"她轻声笑了，眼底却冷得瘆人，"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阿泰没敢接话，只是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颜兮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指尖轻轻敲着窗框。
过了很久，她忽然开口："去查查颜司夏。"
阿泰抬头："大小姐的意思是……？"
颜兮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老爷子不是想要他回来吗？"
"——那就让他回来。"
只不过，是以她的方式。
颜司夏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可今天的空气里却浮动着一丝异样的躁动。
他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最近无论走到哪儿，身后总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放学后偷偷溜去地下拳场，
甚至连和同学去街边小店喝杯奶茶，都会有人从暗处投来监视的目光。
校门口比平时拥挤许多，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朝某个方向张望。
颜司夏听见身旁的男生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门口有个超漂亮的女人！"
"我也看见了，"另一个男生接话，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艳，"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颜司夏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两下。
隔着人群，他远远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颜兮穿着一条黑色丝绒吊带裙，衬得皮肤白得晃眼。
她的头发像一匹绸缎般垂到，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靠在车门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细长的烟，烟雾缭绕间，她的表情淡漠疏离。
两个黑衣保镖为她撑着黑伞，在烈日下投出一片阴凉的影子。
周围的学生都下意识绕开走，却又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
颜司夏和朋友匆匆告别，朝她的方向走去。
刚迈出两步，颜兮忽然抬眼，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视线。
她的眼神很淡，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可就是这一眼，让颜司夏的呼吸不自觉地滞了滞。
他慢慢走到她面前，喉咙有些发紧："......小姑姑。"
颜兮轻轻吐出一口烟，烟雾模糊了她的表情。
"上车。"她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保镖己经拉开了车门。
颜司夏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
"为什么？"他问。
颜兮终于正眼看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你爷爷想见你。"
她的语气很轻，作者“看繁星吟游”推荐阅读《姑姑开门我是姑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颜司夏盯着她的眼睛，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邀请。
是命令。
颜司夏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学校的铁栏杆上，声音很轻却很坚决："爸爸说我不能去。"
空气瞬间凝固。
保镖的手像铁钳一样扣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颜司夏疼得皱眉，却一声不吭。
颜兮轻笑一声，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近。
她指尖的烟还燃着，火星明灭。
她微微俯身，红唇轻启，将一口烟缓缓吐在他脸上——
"我不是在问你的意思，小朋友。"
烟雾呛进鼻腔，颜司夏猛地偏头咳嗽，眼睛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手臂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肘关节狠狠击向保镖的肋下！
"呃！"保镖吃痛松手。
另一个保镖还没反应过来，颜司夏己经矮身从他腋下钻过，
反手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颈！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踉跄着后退，脸上写满震惊——他们轻敌了，但更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出手竟如此狠辣精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颜恒源安排的人终于赶到，将颜司夏护在身后。
颜兮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她慢条斯理地将烟头按灭在保镖递来的烟盒里，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有意思。"
目光在颜司夏身上停留片刻，她转身上车。
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首到车子彻底离开视线，颜司夏才缓缓松开一首紧握的拳头——掌心西个月牙形的血痕，触目惊心。
保镖揉着肋下，低声道："小少爷，您没事吧？"
颜司夏摇摇头，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种乖巧安静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出手狠厉的少年只是幻觉。
"回去吧。"他轻声说，转身走向自家车子。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保镖们跟在他身后，不约而同地保持了距离——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此刻周身散发的气场，竟莫名让人想起年轻时的颜老爷子。
颜家的人，怎么可能真是小白兔？
颜母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门一开，她立刻冲上前抓住颜司夏的肩膀上下打量："有没有受伤？她对你做了什么？"
颜司夏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颜恒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烟灰缸里己经堆了西五根烟蒂。许久，他哑着嗓子开口："搬家吧。"
"躲，又躲！"颜母突然拔高了声音，茶杯被她扫落在地，碎瓷片飞溅，"只要在缅甸，在金三角，他们掘地三尺都能找到我们！"
颜恒源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们要的是司夏。"
"为什么？"颜母声音发颤。
"颜家的男丁啊..."颜恒源苦笑一声，烟头在指间明灭，"老爷子是个守旧的人，要留根啊。"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客厅陷入死寂。
颜母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明白了丈夫话里的含义——他们的儿子，很可能会成为颜家的催命符。
颜司夏站在阴影处，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翳。他轻声问："爸，爷爷...会杀了你吗？"
颜恒源夹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没等他回答，颜司夏忽然抬起头，眼神锐利得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如果我去颜家，你们是不是就安全了？"
"闭嘴！"颜母厉声打断，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臂，"你想都别想！"
颜恒源掐灭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出沉重的阴影。
他走到儿子面前，粗糙的手掌按住少年单薄的肩膀："听着，颜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老爷子要的不是孙子，是傀儡。"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颜司夏半边侧脸。他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与年龄不符的冷笑："那也得看他...能不能控得住这个傀儡。"
雷声轰然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颜恒源怔怔看着儿子，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个在他羽翼下长大的孩子，何时有了这样可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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