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兮的车刚驶入小镇，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远处，颜恒源租住的那栋木屋还在燃烧，黑烟滚滚升腾，火舌舔舐着夜空。
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都是老爷子派来的人，脖颈被利落割开，血渗进泥土，变成暗红色的泥泞。
颜兮踩着高跟鞋跨过尸体，裙摆扫过血迹。
她推开半塌的院门，看见颜母独自瘫坐在废墟前，衣服上沾满黑灰，脸上泪痕斑驳。
"颜......颜兮？"颜母抬头，声音嘶哑，"你......"
颜兮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却发现最后一支烟己经被血浸湿了。
她烦躁地捏扁烟盒，随手扔进火堆。
"颜恒源呢？"她问。
颜母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们......他们把他......"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颜司夏狂奔而来，校服外套被树枝刮破，脸上全是汗和灰。
他猛地刹住脚步，瞳孔骤缩——
火场。
尸体。
哭泣的母亲。
还有那个站在血泊中，裙角染血的女人。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秒，然后发疯般冲过去："妈！"
颜母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司夏......你爸爸他......"
颜司夏浑身僵硬，目光缓缓移向还在燃烧的房子。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颜兮冷眼旁观，突然开口："他没逃出来。"
这不是疑问句。
颜司夏猛地抬头看她，眼神像淬了毒的刀："是你......"
"不是我。"颜兮打断他，踢了踢脚边的尸体，"看清楚，这些人是我杀的。"
夜风吹过，带起火星飞舞。
颜司夏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许久，他哑声问："为什么？"
"老爷子要你回去。"颜兮淡淡道，"你爸不肯，所以......"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颜母突然抓住颜司夏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司夏，不能跟她走！她会害死你的！"
颜兮闻言，轻笑一声："留在这里，你们活不过今晚。"
她弯腰从尸体上捡起一把枪，塞进颜司夏手里："选吧。跟我走，或者留在这里等死。"
枪很沉，还带着死人的体温。
颜司夏低头看着枪，突然也笑了。他抬手擦掉母亲脸上的泪，轻声道："妈，我们没得选。"
然后他转向颜兮，眼神平静得可怕："我跟你走。"
颜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干脆。
"不过，"颜司夏慢慢举起枪，对准她的眉心，"我要先见老爷子。"
枪口纹丝不动。
火光照亮他半边侧脸，那双和颜兮如出一辙的眼睛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颜兮看着眼前的枪，突然笑出了声。
"好啊。"她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我带你去见那个老不死的。"
她伸手，纤细的指尖轻轻拨开黑洞洞的枪口，红唇微扬："收起来吧，小崽子。真开枪，你也走不出这个镇子。"
颜司夏盯着她看了两秒，缓缓放下枪，但指节仍然绷得发白。
颜兮朝身后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扶起颜母。
"轻点，"她漫不经心地吩咐，"别吓着夫人。"
颜母挣扎着抓住儿子的手臂："司夏！"
"妈，没事。"颜司夏低声安抚，眼神却死死锁住颜兮，"她要是想杀我们，作者“看繁星吟游”推荐阅读《姑姑开门我是姑父》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刚才就动手了。"
颜兮闻言挑了挑眉，转身走向最前面的那辆黑色奔驰："聪明。上车。"
车门关上，密闭空间里顿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颜兮身上的香水味——冷冽的雪松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危险又迷人。
颜司夏紧贴着车门坐着，浑身紧绷。
"放松点，"颜兮懒洋洋地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轻轻敲着车窗，"我要真想害你，你现在己经和你爸一样了。"
提到父亲，颜司夏的眼神骤然变冷。
颜兮假装没看见，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递给他："喝点水，你嘴唇都裂了。"
颜司夏没接。
颜兮也不恼，拧开瓶盖自己喝了一口，喉结滑动的水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恨我吗？"她突然问。
颜司夏冷笑："你说呢？"
"恨错人了。"颜兮将水瓶放在一旁，转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杀你爸的是老爷子，救你和你妈的是我。"
"救我？"颜司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是你的人放的火？"
颜兮终于转过头来，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车灯下泛着冷光："我要真想抓你们，用得着放火？"她嗤笑一声，"老爷子派来的都是死士，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你妈的尸体了。"
车子碾过一段崎岖的山路，颠簸中颜兮的发丝扫过颜司夏的手臂，像毒蛇吐信般冰凉。
"为什么救我们？"颜司夏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颜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凑近他。近到能闻到她呼吸里的酒香："因为......"她的红唇几乎贴到他耳边，"我也想要个傀儡啊。"
说完便退回原位，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发生。
颜司夏的耳尖不受控制地红了，但眼神依旧冰冷："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啊。"颜兮笑得风情万种，"所以我才更喜欢你了。"
她伸手揉了揉颜司夏的头发，在他发怒前又迅速收回："睡会儿吧，到仰光还要五个小时。"
窗外，夜色如墨。
颜兮看着少年倔强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这个小狼崽，比她想象中还要有意思。
而颜司夏握紧的拳头里，藏着从火场偷偷带出来的一片染血的衬衫碎片——那是他父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夜色沉沉，车窗外的山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颜兮侧过头，看着身旁的少年——颜司夏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紧绷了整夜的神经终于支撑不住，头微微歪向车窗，睡着了。
他的睡颜意外的安静，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还紧紧抿着，仿佛连梦里都在防备。
颜兮伸手，轻轻拨开他额前的一缕碎发。
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少年在梦中皱了皱眉，却没醒。
她收回手，目光转向窗外。
远处的天边己经泛起一丝灰白，黎明快要来了。
她知道这个孩子以后的命运——踏进颜家的大门，就再没有回头路。
他会变得心狠手辣，会学会算计人心，会手上沾血，会变成第二个颜恒源，或者......第二个她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在这片吃人的土地上，谁又能真正自由呢？
她不能。
颜恒源不能。
这个睡着的少年，同样不能。
车子驶过一段崎岖的山路，颠簸中，颜司夏无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了靠，头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颜兮没有推开他。
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眼神淡漠得像一潭死水。
黎明前的风很冷，吹得人骨头都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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