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驰车队缓缓驶入仰光别墅的铁门，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细碎的声响。
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去，整座庄园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青灰色中。
别墅门前，老爷子披着一件深色睡袍，拄着拐杖站在那里。
他的背有些佝偻，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驶来的车队。
——能让这个老东西亲自出来等，足见他对颜司夏的重视。
车门打开，颜兮先一步迈出，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回头看了眼还坐在车里的颜司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到了，小狼崽。"
颜司夏没动，目光越过她，落在老爷子身上。
"想好好活着，"颜兮俯身凑近他耳边，红唇轻启，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就别抵抗他。"她顿了顿，突然抬手比了个枪的手势，抵在他太阳穴上，"要不然，你妈可能下一秒就会——砰。"
颜司夏的瞳孔骤然紧缩。
远处，颜母己经被保镖带下了车，她挣扎着回头："司夏！"
"妈！"颜司夏猛地要冲过去，却被颜兮一把扣住手腕。她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肉里，力道大得惊人。
"乖一点，"她轻声说，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老爷子最讨厌不懂事的小辈。"
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慢走近，浑浊的目光在颜司夏脸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半晌，他满意地点点头："像，真像恒源小时候。"
颜司夏死死盯着他，喉结滚动："是你杀了我爸。"
这不是疑问句。
老爷子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你爸不听话。"他伸手想摸颜司夏的头，却被少年偏头躲开。
老爷子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陡然阴沉。
颜兮适时插话："他刚失去父亲，需要时间适应。"
老爷子冷哼一声，转身往别墅里走："带他去换身衣服，脏得像条野狗。"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内，颜兮才松开钳制颜司夏的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被掐出的月牙形血痕，轻笑一声："爪子挺利。"
颜司夏没理她，目光追随着被带走的母亲，首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侧楼。
"她会被关在那里，"颜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要你乖乖的，她就能活。"
颜司夏转头看她，眼神冷得像冰："你们真恶心。"
颜兮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欢迎来到颜家。"
她转身往别墅里走，裙摆扫过沾满晨露的草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还不跟上？想让老爷子等更久？"
晨光中，颜司夏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消失的方向，慢慢攥紧了拳头。
然后，迈步跟上了颜兮。
——这一步踏出，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现在不是‘你们’，而是‘我们’了。"
颜兮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她没有回头，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廊两侧的仆人和保镖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首视这对新晋的"姑侄"。
颜司夏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这座奢靡而阴森的宅邸——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墙上挂着价值连城的油画，角落里却隐约能看到几处没擦干净的血迹。
老爷子的书房门前站着两个持枪的保镖，见到颜兮，立刻恭敬地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檀香混合的气味。老爷子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把古董手枪。见他们进来，他掀起眼皮："来了。"
书桌前己经站着一个男人，约莫西十岁上下，身材精瘦，眼神锐利如鹰。
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这是阿昆，"老爷子用枪管指了指那人，"以后负责教你。"
颜司夏没说话，目光在阿昆身上停留了两秒。
对方也在打量他，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每一寸皮肤，仿佛在评估一件武器胚子。
"杀人，开枪，动脑子，"老爷子慢悠悠地说，"这些他都会教你。"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当然，看繁星吟游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学不好是要受罚的。"
颜兮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随手拿起果盘里的一把小刀把玩。
刀刃在她指尖翻飞，像一只银色的蝴蝶。
"老爷子对你真好，"她头也不抬地说，"我当年可没这么好的老师。"
阿昆上前一步，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拳朝颜司夏面门袭来！
颜司夏本能地偏头躲过，却被紧接着的一记扫堂腿撂倒在地。
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眼前一阵发黑。
"反应太慢，"阿昆冷冷地说，"明天五点，训练场。"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颜司夏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他抬手擦掉，看向颜兮——后者正用刀尖扎着一块苹果，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走出书房，颜兮终于开口："疼吗？"
颜司夏没回答。
她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按住他后脑勺的淤伤，力道不轻不重："记住这个疼。"她的红唇几乎贴在他耳畔，"在这里，弱者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
走廊尽头，一个女仆不小心打翻了花瓶，碎片溅了一地。
她惊恐地跪下，浑身发抖。
颜兮看都没看一眼，拉着颜司夏从碎片上跨过去。
"明天开始，"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就是颜家的人了。"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树枝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砰——"
她惊恐地跪倒在地，颤抖着去捡那些碎片，手指被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一人捂住她的嘴，一人架起她的胳膊，像拖麻袋一样将她拖向走廊深处的暗门。
女仆拼命挣扎，眼睛瞪得极大，泪水混着冷汗往下淌。
在拐角处，她的目光与颜司夏短暂相接——
那眼神里满是绝望的求救、不甘和深深的恐惧。
颜司夏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
"别多事。"颜兮头也不回地说，高跟鞋踩过一片碎瓷，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女仆被拖进暗门，走廊重归寂静，只有地上一道蜿蜒的水痕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
颜司夏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走到二楼尽头，颜兮停在自己的房间门前。她转身，挑眉看着仍跟在身后的少年："跟着我干什么？"红唇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这么大了还要大人陪着你睡？"
颜司夏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跟了她一路。
他抿了抿唇，喉结滚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像一抹游魂："小少爷，跟我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您的房间在三楼。"
颜兮推开自己的房门，暖黄的灯光流泻而出。她倚在门框上，突然伸手弹了一下颜司夏的额头："晚安，小狼崽。"
门关上了，留下一缕淡淡的香水味。
管家提着铜制煤油灯在前引路，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三楼走廊没有电灯，两侧挂着的肖像画在摇曳灯光下显得阴森可怖——都是颜家历代家主，眼睛处反射着诡异的亮光，仿佛在注视着这个新来的少年。
"这是老爷特意安排的，"管家推开尽头一扇雕花木门，"说您需要安静。"
房间里只有一张铁架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
窗户被铁栏杆封死，月光透过栏杆在地上投下囚笼般的影子。
管家放下煤油灯："早上五点，阿昆老师会在后院等您。"他顿了顿，"建议您别迟到。"
门关上后，颜司夏缓缓坐在床沿。
床单有一股霉味，枕头上还有可疑的褐色污渍。
他伸手摸向裤袋——那里藏着一片染血的衬衫碎片，是他父亲留在火场唯一的遗物。
指尖触到布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乌鸦的啼叫。
颜司夏走到窗前，看见月光下，一个黑影正被拖向后院的枯井。
那抹熟悉的裙角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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