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狐仙点化迷雾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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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骚动很快查明，只是几只野猪窜出惊了鸟雀，虚惊一场。车队重新整队出发，但马车内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沈卿曼没有再回到马车旁骑行，而是刻意与周泰并行在前方，只留给马车一个冷硬而疏远的背影。方才顾玉夜那突如其来的、近乎蛮横的控制，彻底触动了她的逆鳞。
顾玉夜独自坐在车内，周身弥漫着低气压。他眼底的血色己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几乎化为实质的阴郁。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着那只皮质水囊，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一丝气息和温度，但这细微的慰藉此刻却如同毒药，加剧着他内心的焦灼与暴戾。
他知道自己方才失控了。 那源于龙怨对纯阳血气本能的贪婪与躁动，更源于他内心深处对她可能脱离掌控、遭遇危险、甚至……被他人吸引的极致恐惧。
可她抗拒的眼神，冰冷的话语，像一根根冰刺，扎得他体无完肤。
“雇主与镖师……至多……多了层契约关系……”
这句话在他脑中反复回荡，每一次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原来在她心里，他们之间，仅仅如此吗？
那将他从无尽痛苦和黑暗中暂时拉扯出来的细微暖意，那让他甘愿饮鸩止渴也想要靠近的光亮，难道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种毁灭般的冲动在他心底滋生——既然无法温柔地靠近，那就不如彻底将她拖入自己的黑暗，用契约，用力量，用任何手段，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哪怕她会恨他。
就在这危险的念头即将占据上风之时，马车轻轻一顿，停了下来。
车外传来周泰的声音：“大小姐，顾少主，清河镇到了。镇口有关卡盘查，似乎比往日严格许多。”
沈卿曼清冷的声音响起：“知道了。例行公事即可。”
顾玉夜收敛起所有外泄的情绪，恢复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清河镇镇口果然设了卡哨，几个穿着杂乱军服、歪戴着帽子的士兵正懒洋洋地盘查着过往行人车辆，态度蛮横，不时传来呵斥声和轻微的哭闹声。镇子看起来不大，灰扑扑的房屋挤在一起，透着一股乱世中常见的萧条与不安。
他们的车队目标明显，很快引起了哨卡士兵的注意。一个班长模样的男人带着两个兵晃了过来，眼神挑剔地打量着马车和镖师们。
“干什么的？从哪儿来？到哪儿去？车里是什么人？行李都打开检查！”班长吊着眼睛，一副公事公办却明显想找茬的样子。
周泰上前应对，递上路引文书，陪着笑脸：“军爷，我们是威远镖局的，护送一位南方来的顾先生访友，行李都是些寻常衣物和礼品，并无违禁之物。”
“威远镖局？”班长哼了一声，眼神却在听到“南方来的”、“顾先生”时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态度变得更加微妙，既有忌惮，又藏着贪婪，“我说怎么这么大阵仗。车里的人，下来看看！”
沈卿曼眉头一蹙，正要开口，马车帘却从里面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掀开。
顾玉夜缓步下了马车。他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却带着病态的苍白，一身料子极佳的深色长衫更衬得他气质矜贵不凡，与这破败小镇格格不入。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目光淡淡扫过那班长，并未说话，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那班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气焰不由得矮了三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你就是那个顾先生？看你脸色这么差，作者“伊普达琳酱”推荐阅读《夜莺衔咒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不会是有什么传染病吧？得仔细查查！”
这话己是胡搅蛮缠。周泰和镖师们脸色都沉了下来。沈卿曼的手也按上了刀柄。
就在气氛再度紧张起来之际，一个慵懒柔媚、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哎哟，这是哪来的军爷，好大的威风呀？连我‘忘忧阁’的贵客都要拦着盘查？可是刘镇长新立的规矩？”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镇口旁边一家看似不起眼、挂着“忘忧茶舍”牌匾的铺子里，袅袅婷婷走出一位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身绛紫色绣缠枝莲纹的旗袍，外罩一件雪狐毛坎肩，身段婀娜，风情万种。她云鬓松挽，斜插一支玉簪，面容媚骨天成，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流转间仿佛能勾魂摄魄。她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烟杆，慵懒地吐出一口烟圈，笑吟吟地看着这边。
那班长一见到这女子，顿时像见了猫的老鼠，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九……九姑娘！您怎么出来了？误会，都是误会！我不知道这几位是您的贵客！您瞧瞧我这双瞎眼！”
被称为“九姑娘”的女子嫣然一笑，眼波流转，掠过顾玉夜和沈卿曼，尤其在顾玉夜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既然是误会，那还不快放行？耽误了我的生意，你赔得起吗？”九姑娘声音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力。
“是是是！放行！快放行！”班长连忙挥手让士兵搬开路障，点头哈腰地对顾玉夜道，“顾先生，您请，您请！多有得罪！”
顾玉夜目光落在九姑娘身上，微微颔首，算是致意，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沈卿曼却心中暗惊。这女子看似只是个开茶舍的老板娘，却能轻易喝退这些兵痞，绝非寻常人物。而且，她看顾玉夜的眼神……仿佛认识他？或者说，认识他这类人？
九姑娘笑吟吟地走上前，对顾玉夜和沈卿曼道：“底下人不懂事，惊扰二位了。若是不嫌弃，不妨到舍下喝杯粗茶，压压惊？”
她的邀请看似随意，目光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仿佛早己看穿他们并非简单的镖师与雇主关系，也看穿了他们周身萦绕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顾玉夜沉默片刻，开口道：“那就叨扰九姑娘了。”
他感觉到，这个九姑娘，或许能提供一些他需要的信息，关于这个小镇，关于……其他。
沈卿曼本欲拒绝，但见顾玉夜己然答应，又对这神秘女子心存疑虑，便也默认了。
一行人随着九姑娘进入了那家名为“忘忧”的茶舍。茶舍内里布置得十分雅致清静，与外界的纷乱仿佛两个世界。淡淡的檀香和茶香混合，沁人心脾。
分宾主落座后，九姑娘亲自烹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两人，尤其是在沈卿曼那带着英气的眉眼和顾玉夜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阴郁上停留片刻。
“二位并非寻常过客，”九姑娘将斟好的茶推至二人面前，声音轻柔，却一语中的，“一位身负纯阳，英姿飒爽；一位……龙困浅滩，怨蚀心骨。这般组合，行在这乱世道上，可是招摇得很呐。”
沈卿曼心中剧震，猛地抬头看向九姑娘！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顾玉夜的状况，甚至点明了自己的纯阳之血？！
顾玉夜端茶的手微微一滞，抬眼看向九姑娘，眼神锐利如刀：“九姑娘好眼力。不知是何方高人？”
九姑娘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高人谈不上，不过是活得久了些，见得多了些。恰巧……对‘龙’之一脉的恩怨孽债，知晓几分皮毛。”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顾玉夜和沈卿曼心中同时掀起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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