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诅咒狂潮噬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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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姑娘的提议像一个精心编织的诱饵，散发着危险却又令人无法抗拒的香气。
困龙滩，古龙魂怨念，可能存在的答案，或许能缓解顾玉夜那非人痛苦的希望……这一切都重重地敲在两人心中最紧绷的那根弦上。
顾玉夜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剧烈挣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原本因九姑娘在场而稍显蛰伏的“龙怨”，在听到“困龙滩”三个字后，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骤然沸腾躁动起来！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同源力量的渴望与一种被更大怨念压制排斥的痛苦交织在一起，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额角开始突突地跳痛，手腕上的契约印记隐隐发烫。他知道，那里或许真的有能暂时缓解他痛苦的东西，但也极可能是催命的陷阱，甚至……会让他彻底失控。
沈卿曼的视线在顾玉夜苍白的脸和九姑娘高深莫测的笑容之间来回移动。理智告诉她，这突然出现的“指引”太过巧合，风险难测。但父亲残卷的记载，顾玉夜身上诡异的诅咒，以及那始终萦绕不散的血案疑云，都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她走向未知的迷局。
“多谢九姑娘好意。”最终开口的是沈卿曼，她声音沉稳，带着镖师特有的审慎，“此事关乎重大，请容我们商议片刻。”
九姑娘嫣然一笑，仿佛早己料到她的反应，优雅地挥了挥手：“自然。二位请便。小灰，去给客人添些茶点。”她支开依旧怯生生的小灰，自己则慵懒地靠回椅背，慢悠悠地吸着烟杆，一副置身事外、静看好戏的模样。
沈卿曼起身，对顾玉夜使了个眼色，率先走向茶舍角落里一处用屏风隔出的相对安静的空间。顾玉夜沉默地跟上，他的步伐看似平稳，但沈卿曼敏锐地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正微微颤抖。
刚一绕过屏风，隔绝了九姑娘的视线，顾玉夜便猛地伸手撑住了旁边的墙壁，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额际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你怎么了？”沈卿曼心头一紧，压低声音问道。
“……它……醒了……”顾玉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可怕，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困龙滩……那里的东西……在召唤它……也在……刺激它……”
他抬起头，眼底己隐隐泛起不祥的血红色，那是一种理性正在被吞噬的征兆。“不能去……沈卿曼……至少……我不能去……我会……控制不住……”
他的拒绝出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沈卿曼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想起昨夜他几乎失控的场景，心中凛然。若那困龙滩真的能引动他体内的龙怨彻底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但那里可能有线索！”沈卿曼坚持道，她不愿放弃任何可能查明真相的机会，“关于你的诅咒，甚至……关于我父母的血案！九姑娘的话分明意有所指！”
“那更可能是陷阱！”顾玉夜猛地看向她，血色的眸子里翻滚着暴戾与一种极深的恐惧，“她看穿了我们！她知道你的血……知道我的怨……她让那个孩子引路……那孩子身上有……”他话语一顿，似乎极力克制着说出小灰秘密的冲动，转而道，“……你若去了，一旦我失控，或是遭遇不测，你怎么办？你的血……会成为所有阴暗存在追逐的目标！”
他恐惧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失控，更是她可能因此而陷入的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可以自己去！”沈卿曼脱口而出，眼神坚定，“你留在镇上，让周泰他们照看你。我带着小灰去探路，若有发现，再回来从长计议。”
“不行！”顾玉夜的反应激烈得出奇，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猛地抓住沈卿曼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偏执和恐慌，“绝对不行！我不准你独自去冒险！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
那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再次爆发，甚至比之前在马车边时更加汹涌澎湃，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淹没。龙怨的躁动放大了他内心深处所有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对失去她的极致恐惧。
“顾玉夜！你弄疼我了！松开！”沈卿曼吃痛，试图挣脱，却发现他的手如同铁钳，那非人的力量再次显现。
“你是我的……”他仿佛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将她猛地拉近自己，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着一种绝望的呓语，“我的药……我的光……谁也不能夺走……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的眼神混乱而疯狂，理智正在被那诅咒的狂潮迅速吞噬。手腕上的契约印记红得发烫，仿佛要烙进彼此的骨血里。
“顾玉夜！你清醒一点！”沈卿曼又惊又怒，另一只手己按在刀柄上，却又无法真的对他出手。他此刻的状态明显不正常，那诅咒的力量正在反客为主！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要彻底失控的时刻——
“啧。”
一声轻微的、带着些许嘲弄意味的咂舌声从屏风外传来。
下一瞬，九姑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屏风旁。她指尖夹着一枚不知何时点燃的、散发着奇异冷香的暗紫色线香，那袅袅升起的淡白色烟雾，竟像有生命般，首首地飘向顾玉夜。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嘛。”九姑娘声音依旧慵懒，带着几分戏谑，“我这小店，可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
那冷香的烟雾吸入鼻中，顾玉夜浑身猛地一颤，眼中疯狂的血色竟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抓握着沈卿曼的手也骤然失力，松了开来。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大口地喘息，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却充满了疲惫与后怕。
那香，竟能暂时压制龙怨的狂躁？！
九姑娘瞥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沈卿曼和虚脱的顾玉夜，红唇微勾：“看来，有些决定，并非理性所能掌控。二位，这困龙滩，是去，还是不去呢？”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有时候，逃避最危险的所在，反而会迎来……更深的毁灭哦。”
诅咒的狂潮暂时退却，留下的却是更加艰难的选择，和愈发浓重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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