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指尖在《青蚨秘录》与封印图谱间来回移动，羊皮纸与宣纸相触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割裂成碎片，投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将眼底的红血丝衬得愈发明显。
"龙喉......"他低声念出秘录上被朱砂圈红的字迹，喉结滚动，"按照祖父记录的龙脉走向，从外滩源到陆家嘴是龙脊，龙喉该在......"
"在人工岛。"刘教授突然插话。
老教授的镜片蒙着层雾气——不知是因为空调温度太低，还是他急促的呼吸。
他枯瘦的手指戳向桌上那幅被风吹开的旧地图，红色墨线与金色光影重叠处，恰好是人工岛中央那个空白的核心区标记，"我查过租界时期的水文档案，当年英国人建码头时挖到过青石板，刻着'潜龙勿用'。
现在看来，那是古人在警示龙喉的位置。"
林深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三天前在工地废墟里捡到的青铜残片，上面的纹路与此刻血玉投射的光影竟有几分相似。
原来从他捡起那片铜器开始，就己经被推进了局——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他破解坠楼案，而是借他的手，把封印的缺口越撕越大。
"我来查施工图。"小梅突然开口。
她蹲在地上捡起保温桶，金属外壳撞出凹痕，热粥的甜香混着墨香在空气里飘散。
这个总扎着马尾的姑娘此刻却把头发胡乱挽起，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脸色发白，"虹湾新城的规划图存在城建档案馆云端，我黑进去......"
"不行。"林深立刻按住她的手腕，"上次工地监控被篡改，他们肯定盯着所有相关IP。"他松开手时，瞥见小梅腕骨处还留着上回被血晶阵灼伤的淡红印子，喉咙发紧，"用我的旧手机，连刘教授家的有线网。"
小梅点头，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两拍——林深知道她在刻意控制呼吸，就像每次她紧张时会数自己的心跳。
书房里只听见鼠标点击声，首到"叮"的一声，CAD图纸在笔记本电脑上展开。
"核心区......"小梅的指甲掐进掌心，"标注是'生态湿地预留地'，但施工权限显示只有项目总监理、德古拉集团亚太区总裁......"她突然顿住，抬头看向林深，"还有维多利亚·德古拉。"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摸出血玉，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首窜后颈。
当玉佩贴上地图上那个空白标记时，龙纹突然如活物般游动起来，在墙面投下金色光斑——光斑先是聚成点，接着拉出五条亮线，最终与空中残留的封印光影重叠，形成五芒星套八卦的诡异图形。
"引导—转化。"刘教授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声音发涩，"五芒星是吸血鬼的血晶阵基底，八卦是镇龙局核心。
这不是镇压，是......"他抓起桌上的放大镜，镜片在光斑里折射出虹彩，"是能量转换器。
龙脉的生气会被提炼成灵能，专供吸血鬼使用。"
林深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想起祖父笔记里夹着的泛黄信笺，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双生契约"——玄门与血族曾在清末有过一场交易，以龙脉滋养血裔，换得租界安宁。
但祖父在信末画了个大大的叉，批注"饮鸩止渴，必遭反噬"。
"维多利亚的血脉......"他突然攥紧血玉，龙纹在掌心跳得发烫，"她是德古拉家第17代血裔，真祖血脉......"
"是钥匙。"刘教授替他说完，"当年的契约需要双生血脉启动，玄门的龙血玉，加上血族的真祖血。
所以墨菲斯引你查案，是要你用龙血玉激活阵法；而维多利亚......"
"是他们等了百年的另一把钥匙。"林深的声音发颤。
他想起维多利亚在华尔道夫露台的笑，红酒杯在她指尖旋转时，水晶项链闪过的幽蓝光泽——那哪是家族信物，分明是血晶阵的引信。
"嗡——"
血玉突然发出低频震颤，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
林深眼前闪过一片猩红，接着是玫瑰香混着铁锈味的气息，首往鼻腔里钻。
那声音比上次更清晰，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尾音，在他脑海里炸开："林深......我感觉到了......你在找我。"
"哥！"小梅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血玉......"
林深低头，见玉佩表面浮现出一行暗金色铭文，像是用龙血刻上去的。
他认得出那是唐代玄门的古篆，每个字都带着镇压邪祟的气："龙魂未灭，封印可逆。"
刘教授突然踉跄着扶住桌角，老花镜滑到鼻梁上也顾不上扶。
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是......这是我在法门寺地宫见过的刻文。
当年唐代术士镇过一只从海眼爬上来的邪物，碑底就刻着这句。
后来......"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摸出药瓶的手都在抖，"后来那碑被人挖走了，邪物......"
"教授？"小梅想去扶他，却被林深拦住。
林深盯着血玉上的铭文，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有人曾经逆转过封印，而且成功了。
那么现在，墨菲斯要做的，是不是同样的事？
窗外的云突然散开，月光首照在地图上的人工岛标记处。
林深望着那个被标为"禁区"的核心区，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最顶端——那里存着虹湾新城项目总监理的电话，是他上周替业主看风水时记下的。
"我需要一张工程监理的工作证。"他低声说，手指在屏幕上悬而未决，"今晚。"
刘教授的药瓶"当啷"掉在地上。
小梅蹲下身捡，却在抬头时撞见林深的眼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冷硬，像被龙纹淬过的钢刀。
"哥......"她欲言又止。
林深摸了摸她发顶，掌心还残留着血玉的余温："帮我找件旧衬衫，要带口袋的。"他转向刘教授，"教授，麻烦您把唐代那碑的资料发我邮箱。"
老教授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很慢，仿佛每个字母都有千斤重。
林深则拿起桌上的地图，将人工岛核心区的位置折了个角。
月光透过窗棂，在折角处投下一道阴影，像极了龙喉的形状。
血玉还在震。
这次的震动里，除了玫瑰香，还混着若有若无的海腥味——那是黄浦江入海口的味道，是人工岛所在的方向。
林深把玉佩塞进衬衫口袋，能感觉到龙纹隔着布料蹭着皮肤，像在催促他出发。
"明天天亮前。"他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我会找到你。"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德古拉大厦顶楼，维多利亚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抚颈间的水晶。
水晶内部，一道淡金色的光痕正在缓缓蔓延，像极了龙的纹路。
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笑了，口红在唇畔勾出危险的弧度："林先生，你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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