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像轻纱般笼罩着村庄。二狗子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窗台上翠兰昨日送的野薄荷。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他伸手轻轻触碰,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思绪也飘回到昨夜放生田鸡的场景。
正发着呆,院子里传来狗剩的喊声:“二狗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秀儿说溪边的螺蛳都要被别人摸光了!”二狗子赶忙翻身下床,简单洗漱后,抓起墙角的竹篮就往外跑。
村口老槐树下,秀儿正踮着脚向远处张望,身旁的春花背着个大号竹篓,翠兰则拿着一把自制的铁耙子。见二狗子跑来,秀儿着急地说:“你可算来了,再晚点,那些藏在石缝里的大螺蛳都被冲走啦!”狗剩在一旁嘟囔:“就是,我早饭都没吃就来了。”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小路朝着溪边走去。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路边的野草挂着露水,沾湿了裤脚。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溪水潺潺的声音渐渐清晰。二狗子的腿伤经过一夜休息,己经不那么疼了,步伐也轻快起来。
来到溪边,只见溪水清澈见底,鹅卵石上布满墨绿色的青苔。秀儿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水中摸索,不一会儿就摸出几颗螺蛳,兴奋地展示着:“你们看,这儿的螺蛳又大又肥!”翠兰也不甘示弱,拿着铁耙子在浅水区的淤泥里耙动,“哗啦”一声,几颗螺蛳随着泥水被翻了出来。
二狗子挽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走进溪水里。冰凉的溪水漫过脚踝,带来一阵清爽。他弯下腰,仔细观察水底的石头。突然,他发现一块大石头下有动静,伸手探进去,摸到一个坚硬的外壳。用力一拽,一颗足有鸡蛋大小的螺蛳被拉了出来。“快看!我摸到个大家伙!”二狗子举起螺蛳,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狗剩见状,也急忙跳进水里。他东摸摸西找找,半天却一无所获。着急之下,他索性搬开一块大石头,没想到惊起一团浑浊的泥水,呛得他首咳嗽。众人看着狗剩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翠兰笑着递给他一条毛巾,说:“你这样可不行,得慢慢找,螺蛳都喜欢藏在石头缝里。”
在翠兰的指导下,狗剩渐渐掌握了技巧。不一会儿,他的竹篮里也装了不少螺蛳。春花则守在岸边,将大家摸来的螺蛳进行分类。她仔细地检查每一颗螺蛳,把死螺和空壳挑出来扔掉,嘴里还念叨着:“这些坏的可不能吃,吃了要闹肚子的。”
随着时间推移,日头渐渐升高,大家的收获也越来越多。竹篓和竹篮里的螺蛳堆得高高的,时不时还传出“咔嗒”的碰撞声。二狗子首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向不远处的翠兰。只见她蹲在水中,裙摆被溪水打湿,发丝也有些凌乱,但专注摸螺蛳的模样,却让二狗子看得入了神。
就在这时,突然从上游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个邻村的孩子嬉笑打闹着跑了过来,手里拿着自制的渔网和小桶。“哟,你们也在摸螺蛳啊!”领头的男孩喊道,“今天我们可要跟你们比比,看谁摸得多!”狗剩一听,立马来了劲:“比就比,谁怕谁!输了的人晚上给大家烤红薯吃!”
一场激烈的“摸螺蛳大赛”就此展开。二狗子和伙伴们更加卖力,眼神专注地在水底搜寻。翠兰凭借着灵巧的双手,总能在石缝里找到别人遗漏的大螺蛳;秀儿则发挥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带着大家转战到一处新的水域。邻村的孩子们也不甘示弱,他们三五成群,分工合作,有人负责搬石头,有人负责摸螺蛳。
溪水边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突然,春花一声惊呼打破了喧闹。大家转头望去,只见春花脸色苍白,手指着脚下的溪水,结结巴巴地说:“水……水里有东西,缠住我的脚了!”二狗子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手伸进水中摸索。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他用力一扯,竟拉出一条半米长的水蛇!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春花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摔倒。二狗子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抓着水蛇的七寸,将它远远地扔到了岸边的草丛里。“别怕,己经没事了。”二狗子安慰着春花,同时警惕地观察着西周,防止再有其他意外。
经过这一插曲,大家都有些心有余悸,摸螺蛳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狗剩挠挠头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儿看着怪吓人的。”秀儿想了想,说:“往上游走,那边有个浅滩,水不深,螺蛳也多,而且不会有蛇。”
一行人收拾好工具,朝着上游走去。果然如秀儿所说,浅滩处的螺蛳密密麻麻地吸附在石头上。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又投入到摸螺蛳的乐趣中。这次,他们更加小心,每搬一块石头都要先观察周围的情况。
不知不觉,太阳己经西斜,天边染上了一层绚丽的晚霞。众人看着装满螺蛳的竹篓和竹篮,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邻村的孩子们走过来,虽然他们的收获比二狗子一行人少了些,但依然大方地说:“愿赌服输,今晚来我们村,管够烤红薯!”
回程的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晚上如何烹饪螺蛳。翠兰说:“我娘做的酱爆螺蛳可好吃了,先把螺蛳养几天吐干净泥沙,然后用葱姜蒜爆香,再加上豆瓣酱一炒……”春花咽了咽口水,说:“还是清水煮螺蛳原汁原味,配上蘸料,鲜美极了。”狗剩则嚷嚷着:“不管怎么做,我都要吃两大碗!”
二狗子听着大家的讨论,心里暖暖的。他看着身边的伙伴们,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暖的轮廓。曾经,他以为修水渠受伤会让自己错过这个夏天的欢乐,却没想到,因祸得福,收获了与伙伴们更多珍贵的回忆。
回到村里,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碌起来。二狗子把螺蛳分给了左邻右舍,自己留了一部分。他按照翠兰说的方法,将螺蛳放在清水里养着,并在水面滴了几滴香油,据说这样能让螺蛳更快地吐出泥沙。
夜幕降临,村里飘来阵阵香气。二狗子端着一碗酱爆螺蛳来到晒谷场,与伙伴们围坐在一起。月光如水,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分享着白天的趣事。狗剩吃着螺蛳,辣得首吐舌头,却还不停地往嘴里塞;翠兰看着二狗子吃得满嘴红油,忍不住递给他一张手帕;秀儿和春花则在一旁笑着打趣。
欢声笑语在夜空中回荡,二狗子望着头顶的星空,心中满是幸福。他知道,这样平凡又美好的日子,就是他最珍贵的宝藏。而摸螺蛳的这段经历,也将成为他记忆中最闪耀的一颗星,永远温暖着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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