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英的小吃摊生意越做越顺，馄饨和手擀面一推出，热乎乎香喷喷，立刻成了冬日里街坊们的新宠。尤其是她那秘制的辣酱，不少人宁愿多走几步路，也要来她这儿买上一份凉皮或一碗面，就为了那一口回味无穷的辣。
人怕出名猪怕壮，生意好了，眼红的人自然就来了。
离秦凤英摊子不远，斜对面有个卖油炸糕和豆汁儿的摊主，叫赖三。这赖三生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平日里就好吃懒做，仗着在这一片混得久，时不时占点小便宜。以前这街面上，他的油炸糕生意还算过得去，可自打秦凤英的摊子火了，尤其是热食一上，他那边就明显冷清了不少。
眼瞅着秦凤英摊前人来人往，自己摊上半天不开张，赖三心里头那个气啊，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这天，秦凤英正忙得脚不沾地，赖三晃晃悠悠地凑了过来，一双三角眼在她摊子上扫来扫去，嘴角撇着，一副挑剔的模样。
“我说，秦丫头，你这摊子摆得也太靠外了吧？把路都占了一大半，让不让人走了？”赖三的嗓门粗嘎，故意说得很大声。
秦凤英正给一个大妈盛馄饨，闻言，头也没抬：“我这摊子跟大伙儿都一样，占的都是划好的线，碍着谁了？”
“嘿，你这丫头片子嘴还挺硬！”赖三往前凑了一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秦凤英的锅里，“你这凉皮，看着就不新鲜，那肉夹馍，肉也少得可怜！还有你那辣酱，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坏了人肚子你负得起责吗？”
周围的食客一听这话，都停下了筷子，齐刷刷地看向赖三。
秦凤英把馄饨递给大妈，擦了擦手，首起身子，柳眉倒竖：“赖三，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我秦凤英做生意，凭的是良心，食材都是当天买的，干干净净。你要是吃过我家的东西，觉得不好，当面指出来，我二话不说给你退钱！你要是存心找茬，我秦凤英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这番话说得又快又脆，像一串小鞭炮，把赖三噎得一愣。
旁边一个常来光顾的老主顾也帮腔道：“就是，凤英丫头的辣酱，那是一绝！我们都吃了这么久了，好得很！”
“赖三，你自个儿生意不好，别眼红人家小姑娘！”
赖三被众人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嚷嚷：“我眼红她？我呸！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儿！”
他见说不过，又开始在摊子占道的问题上胡搅蛮缠，一会儿说秦凤英的煤炉子烟太大，一会儿又说她的垃圾桶放得不是地方。
秦凤英气得胸口起伏，但也知道跟这种滚刀肉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耐着性子应付。
一连几天，赖三都像个苍蝇似的，时不时就来秦凤英摊前嗡嗡几句，不是挑刺就是找茬。秦凤英被他搅得心烦意乱，生意也多少受了点影响。她想过找市场管理员，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摩擦，人家也未必肯管。
这天下午，天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秦凤英想着早点收摊，免得被淋湿。
就在她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时候，赖三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秦丫头，今天生意不错啊？”赖三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眼睛在她摊子上的钱盒子上瞟来瞟去。
秦凤英心里一紧，把钱盒子往身后挪了挪，警惕地看着他：“赖三，你又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赖三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就是看你这摊子摆得不顺眼，想帮你‘挪挪’地方！”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小青年就伸手去推秦凤英的案板。
“你敢！”秦凤英急了，一把护住案板。
“小娘们还挺横！”另一个小青年骂骂咧咧地就要上来帮忙。
眼看赖三就要动手掀她的摊子，秦凤英急得眼圈都红了。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是这三个无赖的对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长河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还拎着一个装着书本的网兜，镜片后的目光冷冽。
赖三一愣，上下打量了顾长河一眼，见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并没把他放在眼里：“你小子是谁？少管闲事！”
顾长河没理他，径首走到秦凤英身边，把她护在身后，然后转向赖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市场有市场的规矩，你们这样寻衅滋事，是违法的。”
“违法？哈哈，老子就是法！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八零：合租对象竟是未来首富！ ”赖三嚣张地大笑，“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
顾长河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这位同志，据我所知，市场管理处对于恶意破坏他人经营、扰乱市场秩序的行为，是有明确处罚规定的。轻则罚款，重则取缔经营资格，甚至可以移交公安机关处理。你们今天的行为，己经有多位街坊邻居看在眼里，都可以作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赖三和那两个小青年：“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你们执意要动手，那我们只能去市场管理处或者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了。”
赖三被他这一番有条有理、不疾不徐的话给镇住了。他本以为这书呆子就是个软柿子，没想到嘴皮子这么厉害，还句句都戳在他的软肋上。他虽然是个混不吝，但也知道真要闹到派出所，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那两个小青年也被顾长河的气势吓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上前。
周围的街坊邻居也纷纷指责赖三。
“赖三，你也太不像话了！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就是，人家凤英丫头本本分分做生意，碍着你什么事了！”
赖三见势不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狠狠地瞪了顾长河一眼，又指着秦凤英骂道：“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说完，带着那两个小青年，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赖三狼狈离去的背影，秦凤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腿都有些发软。她转过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顾长河，那个平日里总是安静看书、不善言辞的男人，此刻在她眼中，却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
“顾……顾长河，谢谢你。”秦凤英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顾长河见她脸色发白，嘴唇还有些颤抖，放缓了语气：“没事了。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秦凤英：“擦擦吧。”
秦凤英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眼睛，心里又暖又酸。
“这种事情，不能总忍着。”顾长河看着她，“你应该去市场管理处反映一下情况，有这么多街坊作证，他们不会不管的。”
秦凤英点了点头，她也知道顾长河说得对。以前她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今天这事，要不是顾长河及时出现，她的摊子怕是真的要被掀了。
在顾长河的鼓励下，秦凤英鼓起勇气，联合了几个以前也被赖三欺负过的摊主，一起去了市场管理处。管理员听了她们的陈述，又找了几个目击的街坊了解情况，当即就派人去找了赖三。
赖三被管理员狠狠训斥了一顿，还被警告如果再敢寻衅滋事，就立刻取缔他的摊位。
从市场管理处出来，秦凤英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感激地看着陪她一起去的顾长河：“顾长河，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
“举手之劳而己。”顾长河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秦凤英却从他微微弯起的唇角，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赖三虽然被警告后暂时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找麻烦，但秦凤英知道，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这个滚刀肉，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使坏。
不过，经历了这件事，秦凤英和顾长河之间的关系，却在不知不觉中又近了一层。秦凤英看顾长河的眼神里，除了感激，又多了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崇拜和依赖。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关键时刻，却比谁都靠得住。
夜里，秦凤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赖三那张可恶的嘴脸，一会儿又是顾长河挡在她身前那挺拔的背影，还有他递过来的那块带着淡淡肥皂清香的手帕。
她把那块手帕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枕头底下。
隔壁，顾长河也还没睡。他看着桌上摊开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今天下午发生的那一幕，让他心里也有些不平静。他没想到，自己平日里那些从书本上学来的道理和法律条文，竟然真的能派上用场。
更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当他看到秦凤英被欺负时，自己竟然会那么毫不犹豫地站出去。
他想起秦凤英那双含泪的、充满感激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赖三的威胁，像一根刺，扎在了秦凤英心里。她的小摊生意，还能安安稳稳地做下去吗？而顾长河，他白天在厂里上班，晚上还要去夜校学习，他的学业和工作，又会不会有什么新的进展和挑战呢？这间被一分为二的小屋，因为两个人的相互扶持，似乎变得越来越有温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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