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初雪落满三春柳时,秦蒹葭己能熟背《孙子兵法》。她踩着木屐在演武场扫雪,月白斗篷下摆沾了冰晶,却忽然停步——夏蝉埋在雪下的机关木人正缓缓抬起手臂,铜制关节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二娘又换新机关了!"小姑娘眼睛一亮,却不急着破阵,反而蹲下身观察雪地上的脚印。昨日李狗剩来府中送改良后的曲辕犁图纸,靴底沾着的草屑还嵌在雪里,显然曾在此处停留。她绕到木人身后,果然发现块松动的青石板,下面压着片三春柳叶——这是夏蝉独有的标记。
"不错,懂得看线索了。"夏蝉的声音从梅树后传来,玄色劲装肩头落着雪粒。她按下石板一侧的暗扣,木人手臂"咔嗒"垂下,胸口弹出个竹筒。蒹葭取出里面的纸条,上面是道算术题:"太学演武场有兵卒若干,若排成五行剩二人,排成七行剩三人..."
"这是《孙子算经》里的'物不知数'!"蒹葭眼睛发亮,掰着冻得通红的手指计算,"用七乘五得三十五,三十五加二十三是五十八...对吗二娘?"夏蝉挑眉,将枚刻着蝉纹的算筹递给她:"去太学演武场吧,答案在第三根旗杆下。"
阿禾在暖阁里烘着新晒的茱萸,见蒹葭顶着一头雪跑进来,连忙用锦帕擦她的小脸:"又去跟你二娘疯跑,看这手冻的。"她将暖炉塞进女儿怀里,炉壁上铸着太学新创的"稻穗纹","你阿爹去章台宫了,说今日要商议疏通鸿沟的事。"
午后雪霁,蒹葭揣着算筹来到太学。演武场中央摆着座用积雪堆成的"八卦阵",李狗剩正带着几个学子满头大汗地搬运木牌。"小郡主快来!"他递过块写着"坎"字的木牌,"先生说要按算筹的数字排阵,可我们算不明白..."
蒹葭接过木牌,想起夏蝉纸条上的"二十三"。她绕着雪阵走了三圈,忽然指着东北方:"这里该放'艮'位,二十三数至坎卦,需借艮位生门。"学子们将信将疑地挪动木牌,果然听见地下传来"咔嗒"声,雪阵中央弹出个铜盒,里面是枚刻着"智"字的玉佩。
"这是太学新设的'益智'佩。"张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臣拂着积雪覆盖的胡须,"小郡主可愿随老夫去经史阁,看看新到的西域算学卷子?"蒹葭立刻点头,却在路过百工堂时停步——窗台上摆着个精巧的木牛流马模型,尾巴竟是三春柳的枝条。
"这是李狗剩给你做的。"夏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手中提着个食盒,"阿禾夫人做了红枣糕,说你算题费脑子。"两人坐在百工堂的暖炕上,蒹葭咬着糕,忽然指着模型的齿轮:"二娘,这木牛的舌头为什么是活动的?"
"按住这里。"夏蝉演示着推动牛尾,木牛口中竟吐出卷纸条,上面是用西域文字写的算术题。小姑娘眼睛越睁越大,忽然取过炭笔在纸条背面演算,袖口的玉蝉钗随着动作轻晃。当她算出正确答案时,木牛的眼睛突然亮起——里面嵌着两颗莹润的盐晶,却被夏蝉提前换成了透明的琉璃。
黄昏归府时,秦明己在廊下等候,手中捧着卷崭新的《水经注》。"今日在章台宫,陛下夸你破了机关阵。"他蹲下身,为女儿拍去斗篷上的雪,"只是下次不许再用舌头舔算筹,那上面有朱砂。"蒹葭吐了吐舌头,却从袖中掏出木牛模型:"阿爹看!李大哥做的!"
阿禾端着姜汤走来,裙摆扫过廊下晾晒的草药。她看着女儿兴奋地讲解木牛的机关,忽然笑道:"方才夏蝉说,你在太学用西域算法解了题?"蒹葭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得意:"二娘说,学问就像这木牛,要懂得变通。"
是夜,秦明在书房批注《水经注》,忽见夏蝉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件狐裘小袄。"今日在太学,见蒹葭袖口磨破了。"女官将袄子放在案上,狐毛柔软雪白,"阿禾夫人连夜缝了里子,说要衬你送的玉蝉锦。"
秦明放下狼毫,看着袄子领口处绣的三春柳纹样——那是阿禾独有的针法。他想起白日里蒹葭讲解机关阵时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算题时紧抿的嘴唇,忽然觉得,这盛世的智慧之种,己在女儿身上悄然发芽。
窗外的三春柳在夜雪中静默,偶尔有积雪压断枝条的轻响。隔壁传来阿禾轻哼的歌谣,调子是蒹葭在太学听来的西域曲,却被填上了"柳叶绿,蝉鸣长,蒹葭岁岁伴书堂"的新词。秦明与夏蝉相视一笑,谁也没有说话,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未来的期许。
此刻,书案上的《水经注》摊开在"鸿沟"篇,秦明用朱笔在空白处写下:"治水如治学,需通变,需恒毅。"而不远处的暖阁里,秦蒹葭正抱着木牛模型入睡,小手里还攥着那枚"智"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在月光下微微发亮,如同太学永不熄灭的灯火,照亮了一个王朝的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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