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郡的戍楼梆子敲过三更，秦明呵出的白气在铜制望远镜镜片上凝成霜花。他望着匈奴营地忽明忽暗的篝火，镜筒上的蝉纹硌着掌心——那是蒹葭用刻刀一笔笔凿出的纹路，此刻却在寒夜中沉默不语。
"大人，豆胶炸弹己埋入外城壕。"李狗剩的声音裹着冰碴，少年郎睫毛上结着白霜，怀里却死死护着用油布包裹的豆胶火药。秦明点头，目光扫过城墙根下蜿蜒的暗渠——那些用豆灰浆砌成的排水道，此刻正静静流淌着融化的雪水，将寒意渗入地底。
更夫的铜锣声突然凌乱。夏蝉如夜枭般掠上城头，玄色劲装沾满雪粉："匈奴骑兵分三路突袭，左翼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秦明己经举起望远镜。月光下，匈奴战马的铁蹄正踏向埋着豆胶陷阱的区域，马蹄扬起的雪雾中，隐约可见暗红的血光。
"放！"秦明的声音穿透寒风。城墙上的弩手扣动扳机，淬着豆胶的箭矢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匈奴骑兵的弯刀刚要劈砍，刀刃却被豆胶瞬间黏住，紧接着，埋在地下的豆胶炸弹轰然炸开，硝石与豆胶混合的爆炸物掀起漫天雪幕。
火光中，秦明认出了匈奴首领腰间的断水刀——正是那日夜袭的漏网之鱼。他摸出怀中的豆胶火把，这种用豆胶混合松脂制成的燃烧物，此刻在风中噼啪作响。"夏蝉，带影卫绕后。"他将火把抛向敌阵，豆胶燃烧的浓烟瞬间遮蔽了匈奴骑兵的视线。
混战中，秦明的斩乱刀与断水刀相撞。匈奴首领狞笑："秦国师，你的妖术也不过如此！"话音未落，他的战马突然发出悲鸣——马蹄陷进了用豆灰浆临时修补的壕沟，豆灰浆在低温下竟比钢铁还坚硬。秦明的刀刃抵住对方咽喉时，闻到了对方身上浓重的马奶酒气息，恍惚间想起了会稽郡老农酿的豆香米酒。
战斗结束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李狗剩举着缴获的匈奴战旗跑来，旗面上还沾着豆胶的痕迹："大人，他们的马鞍...是用豆饼渣混着牛皮做的！"秦明蹲下身子，指尖拂过马鞍上粗糙的纹路，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匈奴皮具，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滋味。
阿福裹着厚厚的羊皮袄赶来，怀里的账本却依旧干爽——防水纸浸过豆胶，此刻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各烽燧传来捷报，"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用豆胶加固的城墙，连投石机都砸不出裂缝！"
午后，秦明在临时搭建的医帐中巡视。受伤的士兵们捧着热腾腾的豆饼汤，陶碗上的蝉纹与城墙纹章遥相呼应。一位断了左臂的老兵见他进来，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国师，这豆饼汤...比我娘熬的羊奶还暖。"秦明按住他，看着他眼中闪烁的泪花，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父亲。
黄昏时分，秦明独自登上戍楼。寒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那枚磨损的玉蝉——那是蒹葭七岁时送他的生日礼物。远处，炊烟从匈奴营地袅袅升起，不知他们是否也在煮着豆饼汤。他摸出怀中的防水纸，上面是阿禾新抄的《九边豆谱》，字迹工整秀丽，却在"冻豆腐炖羊肉"那一页，多了几滴晕染的水渍。
是夜，秦明在油灯下修改《边防纪要》。李狗剩送来新烤的豆饼，饼上用豆粉画着小小的蝉。"大人，王木匠来信说，"少年郎搓着冻红的手，"他改良了豆灰浆配方，加了些楚地的蓼蓝，颜色好看，还防虫蛀。"
窗外，雪又下了起来。秦明望着纷飞的雪花，忽然想起会稽郡的腊梅，想起阿禾在灯下缝制的豆胶护膝，想起蒹葭画在豆腐模具上的蝉纹。这小小的豆子，从江南水乡的田垄，到塞北苦寒的边关，竟化作了守护山河的力量。
此刻，云中郡的戍楼灯火渐次亮起，宛如散落人间的星辰。豆饼的香气混着雪的清冽，弥漫在整个军营。秦明合上账本，将刻着蝉纹的铜镇纸轻轻压在《边防纪要》上。他知道，这场用智慧与坚韧书写的战争，还远未结束，但只要有这散发着豆香的山河在，大秦的每一寸土地，都将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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