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百工堂的铜漏滴到三更，秦蒹葭用玉蝉钗挑开最后一缕缠在织机上的棉线。三十六片综片在烛火下投出蝉翼般的影子，她新设计的"雪花综"正织出漠北霜花的纹样，每一朵六角冰晶都用豆胶棉线勾勒边缘，在素白的棉缎上泛着微光。
"小郡主，该睡了。"阿禾将棉绒披风披在女儿肩上，指尖触到缎面的提花纹路——那是蒹葭照着云中郡的棉田画的，棉桃绽开的弧度里还藏着只振翅的玉蝉。工坊角落的纺车还在吱呀转动，李狗剩用新制的"水转大纺车"同时纺着三十二根棉线，飞轮溅起的水花在陶缸里映出月影。
夏蝉的身影突然掠入，玄色劲装袖口的"棉"字纹沾着夜露："匈奴使者己到渭水渡口，随船运来的...是他们用棉籽油炼的肥皂。"她展开蜡丸密信，羊皮纸上用骨髓画着皂角与棉籽的混合图，"信里说，想换'多综棉织机'的图纸。"
"肥皂？"蒹葭捏着密信的手顿了顿，忽然从匣子里翻出块豆胶皂："用豆胶混皂角粉也能做！"阿禾接过豆胶皂，对着烛光细看，忽然想起秦明信里提过的"油脂皂化"，立刻命织女们将棉籽油与草木灰按三比一熬煮。
三日后，匈奴使团踏入百工堂。为首的左贤王穿着豆胶棉甲，甲叶间露出的棉绒衬里正是秦兵淘汰的旧物。他盯着水转大纺车飞转的锭子，忽然用生硬的秦语问："此机...一日能纺多少线？"蒹葭背着小手走到织机前，玉蝉钗指向正在成形的"丝路棉图"："够织十匹这样的锦缎，上面能绣你们的汗血宝马。"
左贤王俯身细看，锦缎上的汗血宝马西蹄竟踩着棉花朵，马鬃用的是楚地彩丝，马尾却是漠北棉线。他忽然拔刀砍向锦缎，刀锋却被豆胶棉线弹得嗡嗡作响。夏蝉的短刃瞬间抵住他咽喉，银镯在晨光中划出冷光："此乃'凤蝉宝锦'，陛下御用。"
使团离开后，李狗剩捧着新熬的棉籽皂跑来，皂块上刻着蒹葭画的蝉纹："大人，这皂比豆胶皂去污力强！"他演示着用皂角棉籽皂洗衣服，墨渍在水中迅速化开，"匈奴人的肥皂...碱放多了，伤手。"
是夜，秦明的密信随影卫抵达。阿禾展开防水纸，丈夫的字迹里混着沙砾感："漠北发现'树棉'，絮长如丝，需用铁杖敲桃。速制'轧棉铁杖'，杖头刻蝉纹防滑。"蒹葭趴在灯影里画图，玉蝉钗在纸上划出带刺的杖头："再在杖尾装棉绒握把，挥起来不震手。"
五日后，首批轧棉铁杖送往云中郡。秦明站在棉田中央，看着陈五用铁杖敲击树棉桃，雪白的棉絮如云朵般飞溅。他捡起颗裂开的棉桃，里面的纤维竟有五厘米长，比之前的亚洲棉更适合纺细线。夏蝉率影卫在田埂巡逻，豆胶棉甲上的蝉纹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惊飞了啄食棉籽的沙雀。
"大人，匈奴人在边境种棉了！"李狗剩举着缴获的棉种跑来，布袋里的种子混杂着野草籽，"他们学我们起垄排水，就是...把棉苗种得太密，全涝死了。"秦明蹲下身，看着泥土里腐烂的棉苗，忽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稀植高产"农书，立刻命人绘制《棉田疏密图》。
与此同时，咸阳的"凤蝉棉坊"正式开张。蒹葭坐在柜台后，用铜盘秤称着百姓拿来的棉花，每换出一尺棉缎，就往陶缸里丢一枚刻着"棉"字的铜筹。一位来自巴蜀的商妇摸着缎面上的霜花纹，忽然落泪："这布...比我娘织的蜀锦还软和，给我刚出生的孙儿做襁褓正好。"
是夜，秦明在云中郡收到咸阳送来的树棉锦样。他摸着锦缎上的"星图"纹样，想起阿禾信里说的"蒹葭用树棉线绣北斗，每颗星都能反光"，忽然对李狗剩道："给每个烽燧发十匹星图锦，做夜航信号旗。"少年郎应声时，棉绒帽檐上的霜花落在星图锦上，竟化出小小的水渍。
半月后，匈奴使者再次来访，这次带来的是用树棉织的"狼头旗"。秦明看着旗面上歪歪扭扭的狼头，狼眼竟是用豆胶黏的棉籽，忽然笑道："可教你们织锦，但需用...你们的'雪水酿'交换。"使者闻言，立刻从皮囊里倒出琥珀色的酒液，酒香中竟带着棉桃的清甜。
此刻，咸阳的棉纺坊灯火如昼，织机声与童谣交织成歌。蒹葭坐在织机旁，用树棉线绣着《秦风·无衣》，玉蝉钗在灯影下划出细亮的弧线。阿禾将新织的星图锦披在女儿肩上，锦缎上的北斗七星随着动作流转，宛如真正的星辰落在了春夜的织机上。
而在遥远的漠北，秦明站在新立的"树棉碑"前，碑文中记载着新棉种的来历与功绩。春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内衬的星图锦里子，北斗七星在阳光下闪烁。他知道，这从漠北霜雪中走来的棉花，终将像当年的纸墨与豆胶一样，在大秦的土地上织就贯通东西的锦缎之路，而属于蒹葭的传奇，也正随着每一根树棉线的穿梭，在文明的经纬里绣出更璀璨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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