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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暮色里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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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爬上傅家小院的葡萄架,傅老太太就拄着拐杖把傅严堵在了饭厅。老人用筷子敲着搪瓷碗,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听说昨儿个相亲会,你连句囫囵话都没跟人家丫头说?"

傅严夹咸菜的手顿了顿,耳尖泛起可疑的红:"奶奶,文欣还小......"

"小怎么了?再说,都二十了,不小了!"傅爷爷突然放下报纸,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当年我追你奶奶的时候,顶着枪林弹雨送了三回鸡毛信!最后一回浑身是血地倒在她卫生队门口,才把人追到手!"

傅老太太脸一红,拿筷子戳老伴:"老不正经的,翻这些旧账干啥!"她转头又盯着孙子,"追媳妇就得像打仗,快准狠!你每天往文书科多跑两趟,送送花,讲讲工作,再约着看个电影......"

"现在岛上哪来的电影?"傅严低声反驳。

"那就创造机会!"傅爷爷拍着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首晃,"当年你奶奶给我换药,我故意装疼,才摸到了她的手......"

"爷爷!"傅严猛地站起来,椅子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抓起军帽扣在头上,"我去司令部了。"转身时,听见奶奶在身后嘀咕:"这孩子,脸皮还没我织的毛线厚......"

当天傍晚,文欣抱着文件走出办公楼,夕阳把司令部的红砖染成蜜色。她刚踏上通往宿舍的小路,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头望去,傅严正双手插兜,军装领口松开两颗纽扣,不紧不慢地跟在三米开外。

"傅司令也下班了?"文欣停下脚步。

傅严轻咳一声,目光掠过她被海风拂乱的发丝:"顺路。"说着便大步走到前面,却刻意放缓了脚步。两人沉默地走着,只有潮水声和偶尔的虫鸣。路过供销社时,傅严突然驻足:"进去看看?"不等回答,就率先推开了玻璃门。

林秀兰正在柜台后算账,看到两人眼睛一亮:"稀客!傅司令可是两年没进过供销社了。"她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文欣,"正好新进了上海产的雪花膏,文妹子要不要试试?"

傅严在货架间转了两圈,最后把一盒玫瑰香胰子和两包水果糖放在柜台上。结账时,他挡住文欣掏钱的手:"算我的。"不等她拒绝,就提着纸袋走了出去。夏夜的风裹着香胰子的甜腻气息,文欣望着他挺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板着脸的男人,此刻竟有些可爱。

接下来的一周,这样的"巧合"越来越频繁。文欣去食堂打饭,总能在长桌尽头看到傅严的身影;整理文件到深夜,一抬头就发现司令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傅严抱着文件过来,说是"顺路检查工作";就连她跟着嫂子们去海边洗衣服,转身也会撞见傅严带着警卫员"例行巡逻"。

"文姐姐,傅司令最近是不是太闲了?"陈小雨趴在办公桌上,用铅笔戳着文欣的胳膊,"昨天我亲眼看见他绕了三栋楼,就为了'偶遇'你!"

文欣红着脸把文件拍在她头上:"别乱说!傅司令日理万机......"话没说完,就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傅严站在科室门口,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作战处需要这些旧档案,文欣,来帮我整理。"

两人在资料室里一忙就是两小时。傅严翻找文件时,袖口不经意间扫过文欣的手背,她像被烫到般缩了缩手,却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周六有空吗?"不等她回答,又补充道:"灯塔的检修通道修好了。"

文欣抬头,正撞进他深邃的目光。窗外的夕阳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傅严的肩章上镀了层金边。她突然想起傅爷爷说的"快准狠",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好。"

从资料室出来时,天己经擦黑。傅严坚持要送她回宿舍,路上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文欣接过,发现是她最爱吃的椰蓉糕:"奶奶特意让留的。"他顿了顿,声音放软,"她说......让我别学你傅爷爷当年那么笨。"

文欣咬着香甜的糕点,差点笑出声。月光下,傅严的影子与她的交叠在一起,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还有陈小雨和小张躲在树后的窃窃私语。她突然觉得,被精心设计的"巧合"包围的感觉,竟比任何浪漫都要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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