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布局·入彀 (深入)
第十一章：“枭”的试探
“兰亭序”后巷的骚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又在吴世雄温和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归于诡异的平静。三个混混被“黑石”像拖死狗一样拖走，巷子里只剩下浓烈的香水味、破碎的玻璃，以及那个护着画筒、气质独特的年轻人——沈墨（沈青阳）。
吴世雄的目光在沈墨身上缓缓扫过，如同精密仪器在扫描一件可疑的物品。从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到磨破边的帆布鞋，再到他紧紧护着的破旧画筒，最后落在他那张带着倔强傲气却又难掩憔悴的脸上。吴世雄的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丝，却更显深不可测。
“这位小兄弟，受惊了。”吴世雄的声音如同上好的丝绸，滑腻而富有磁性，“鄙人吴世雄，是这会所的东家。手下人莽撞，惊扰了贵客，实在抱歉。”他微微颔首，姿态放得很低，目光却如同实质，牢牢锁住沈墨的反应。
沈墨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开始了。他强迫自己迎上吴世雄的目光，脸上刻意露出一丝被“贵客”称呼的惊讶和局促，但眼神深处那份属于“沈青阳”的傲气并未完全收敛。他微微欠身，声音带着刻意控制的平稳：“不敢当。多谢这位…先生解围。我叫沈青阳，不是什么贵客，只是个…画画的。”他故意在“画画”两个字上带点自嘲。
“哦？画家？”吴世雄的眉毛微微挑起，饶有兴致，“看沈先生气质不凡，想必是位有追求的艺术家。方才听你提及玉石，似乎也颇有见地？”他看似随意地抬了抬手腕，露出那块温润的和田玉观音。
沈墨的目光落在玉观音上，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仿佛换了个人。那是一种沉浸于专业领域的光芒，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顶级和田羊脂籽料，观音开脸慈和，刀工是苏派大师‘玉痴李’晚年的风格，可惜…”他顿了顿，指向观音衣袂处一个极其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沁色点，“这里，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工业香精里的苯酚，对籽料皮壳有侵蚀性。时间久了，这点‘瑕疵’会晕开，价值大打折扣。”
这番话说得清晰、准确、切中要害，语气中那份对美玉被糟蹋的痛惜之情，自然而然。王行长听得一愣一愣，“黑石”冰冷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讶异。“白鸽”则飞快地在随身平板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吴世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轻轻着腕间的玉观音，眼神却越发深邃：“沈先生好眼力。想不到在这市井陋巷，竟能遇到如此懂行的雅士。”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探究，“沈先生方才护着的画筒，想必也是大作？不知可否有幸一观？”
来了！沈墨心中一凛。他知道，这看似随意的请求，才是吴世雄真正的试探！那画筒里，是老鬼精心制作的仿“玄鸟佩”和一些用来充门面的普通素描。一旦打开，在吴世雄和他身边可能的专家（比如“白鸽”或暗中观察的人）面前，仿品的破绽就有可能暴露！
防空洞内，气氛瞬间绷紧。
小雅的手指在加密手环上飞快按动：“目标（吴）视线锁定画筒！手指微动（期待？），‘白鸽’记录停止（高度专注），‘黑石’肌肉紧绷（警戒升级）！”
林薇的声音在沈墨耳中的微型接收器里响起（经过变声）：“镇定！按预设方案B回应！强调‘玄鸟’，转移焦点！”
沈墨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和傲然交织的表情。他没有立刻打开画筒，反而将它抱得更紧了一些，微微侧身，仿佛在保护什么稀世珍宝。
“吴先生见谅。”沈墨的声音带着艺术家的执拗，“筒中并非画作，而是…一件刚得手的古物，胜天猫腻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尚未来得及清理研究，恐污了先生慧眼。此物…关系重大，恕青阳不便在此展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中透出一丝神秘和…一丝对周围环境的警惕（指向还未散尽的香水味和狼藉的地面）。
他微微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足以让吴世雄和近处的“白鸽”听清：“此物…疑似与失落己久的‘玄鸟佩’有关。”
“玄鸟佩？！”吴世雄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尽管他控制得极好，但眼中瞬间爆发的精光和手指无意识收紧的动作，没能逃过沈墨的观察，更没能逃过防空洞内小雅通过监控画面放大的微表情分析！
“目标瞳孔瞬间放大！呼吸频率加快0.5秒！确认‘玄鸟佩’关键词有效触发强烈兴趣！”小雅急促的声音在频道内响起。
“‘玄鸟佩’？”吴世雄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探究的意味更浓了，“传说中象征天命所归的战国重器？沈先生，此言当真？”他看向沈墨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落魄画家，而是看一件…有趣的、可能价值连城的“藏品”。
沈墨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眼神坦荡中带着一丝被质疑的不悦：“青阳家学渊源，祖上也曾侍奉金石。此物虽未及细辨，然形制纹路，与古籍记载中的‘玄鸟’残图，确有七八分神似！若非…若非家道中落，急需…”他适时地住了口，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屈辱，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怀才不遇、为五斗米折腰的傲骨文人形象。
吴世雄深深地看了沈墨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首抵灵魂深处。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防空洞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终于，吴世雄笑了，这次的笑容似乎真诚了几分。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质地考究、只印着一个名字和私人号码的铂金名片，递向沈墨。
“沈先生身怀绝技，却流落于此，实乃明珠蒙尘。吴某平生最爱结交有真才实学的朋友，也最是敬重守护国粹之人。”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力量，“三日后，下午三点，鄙人在‘栖梧山庄’略备薄茶，静候沈先生光临。届时，还请沈先生带上那件‘古物’，也让吴某一开眼界，如何？”他特意强调了“古物”二字。
栖梧山庄！那是吴世雄的私人庄园，安保等级远超“兰亭序”！这既是橄榄枝，也是更深的陷阱！
沈墨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受宠若惊和一丝挣扎，最终，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了那张沉甸甸的名片。
“多谢…吴先生抬爱。青阳…定当准时赴约。”
吴世雄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在“黑石”和“白鸽”的簇拥下，转身走向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车门关闭前，他若有深意地又看了沈墨一眼。
迈巴赫无声地驶离。后巷里，只剩下沈墨一人，站在狼藉和浓香中，手中紧紧攥着那张铂金名片，后背己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三天后的“栖梧山庄”，才是真正的地狱入口。
防空洞内，众人长舒一口气。
“第一关…过了。”陈默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妈的，这老狐狸！”阿飞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看得老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影武者’在你们对话期间，对沈墨的公开信息（沈青阳伪造身份）进行了三轮高强度扫描。伪造层顶住了，但消耗很大。吴世雄的私人网络…深不可测。”
小雅看着屏幕上沈墨孤零零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担忧。
老鬼则着下巴：“栖梧山庄…那地方，可不好进啊。沈小子这身‘皮’，得再描描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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