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在暴雨过后愈发聒噪,季微暖抱着作业本路过教师办公室,无意间听见班主任的叹息:“余温这孩子,最近成绩下滑太严重了......”她脚步一顿,贴着门框望去,正看见余温站在办公桌前,脖颈处的疤痕在日光灯下泛着青白。
“叫家长来一趟吧。”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再这样下去,保送名额恐怕要生变数。”季微暖的心猛地揪紧,她看着余温攥紧校服下摆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记忆突然闪回夜跑时余温偷偷塞的润喉糖,还有图书馆里那张被水浸湿的信纸,那些温柔碎片在脑海里不断翻涌。
深夜的雨来得猝不及防,季微暖举着伞站在余温家楼下。她记得余温曾在纸条上写过住址,当时只当是少女无意识的分享,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线索。三楼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她看见余温的身影在窗帘后晃动,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余温!”季微暖冲上楼,却在拐角处撞见余温的母亲。中年女人眼神冰冷,手中还攥着半截碎掉的相框,锋利的边角在她掌心划出鲜血:“又是你?离我女儿远一点!”季微暖这才看清相框里被撕碎的照片——是余温初中时和邻家女孩的合影。
楼道里传来压抑的呜咽,季微暖不顾阻拦冲过去,看见余温蜷缩在房间角落,膝盖上的伤口还渗着血,身旁散落着撕碎的诊断书。“抑郁症......”季微暖捡起碎片,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余温为何总在深夜徘徊,为何会对每一丝善意都如此抗拒。
“出去。”余温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她死死盯着墙面,却不敢看季微暖,“我说过别来烦我......”话音未落,母亲突然冲进来揪住她的头发:“还敢和这种人混在一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季微暖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挡在余温身前,后背重重撞在桌角。她握住余温颤抖的手,对上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别怕,我在。”余温的母亲愣了愣,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只是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季微暖轻轻擦拭余温脸上的泪痕,突然发现少女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结痂——那是用圆规刻下的痕迹,像极了她记忆中图书馆里被水晕染的字迹。“为什么不告诉我?”季微暖声音哽咽,“你总是一个人扛着所有......”
余温突然剧烈挣扎,却被季微暖死死抱住。她听见季微暖在耳边轻声说:“我看过你最狼狈的样子,也见过你眼里的星光。余温,别再惩罚自己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余温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滚烫的泪水浸透了季微暖的肩膀。
深夜,季微暖从余温家离开时,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余温的头像在对话框里跳动:“明天七点,老地方。”配图是一张模糊的日出照片,地平线上的微光刺破黑暗,像极了此刻她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季微暖望着雨中的街道,握紧手机,她知道,余温的伤口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愈合,但至少,她可以成为那束照进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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