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苏晚晚盯着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刚才撕碎的协议书碎片正从里面露出一角。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首到看见顾承泽从楼梯间走出，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蓝色文件袋——和三天前他助理拿错的那个一模一样。
"顾承泽，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她的声音比预想中冷静，却在看见他眼神躲闪时突然失控，"是亲子鉴定书对不对？你居然敢偷偷做！"
糖糖躺在病房里打点滴，手腕上还缠着刚才挣扎时蹭破的纱布。顾承泽想伸手触碰女儿，却被苏晚晚挡在身前。她一把夺过文件袋，封口处的胶水痕迹还没干透，里面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响声。
"99.7%相似度..."她的声音发抖，鉴定书上的黑体字刺得眼睛生疼，"所以你昨天让糖糖做血常规是假，偷偷取她的血样是真？"
顾承泽的喉结滚动："晚晚，我只是想确认..."
"确认什么？"苏晚晚打断他，"确认你有个自闭症女儿，好跟顾氏集团交代？还是想抢抚养权？"她想起第14章里顾奶奶的话："至于你女儿，我们顾氏可以养，但你必须离开。"指甲不自觉抠进鉴定书边缘，把纸张扯出一道褶皱。
糖糖的咳嗽声从病房传来，两人同时转身。小女孩不知何时醒了，正扶着床头往这边看，输液管被扯得晃晃悠悠。顾承泽快步上前调整输液架，苏晚晚却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银发——和她围巾里的发丝一样，泛着冷白的光。
"爸爸..."糖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整个走廊瞬间凝固。顾承泽的动作猛地顿住，输液管里的药水滴得更快了，啪嗒一声落在床头柜上。
"糖糖，别乱喊！"苏晚晚冲过去抱住女儿，却被她推开。糖糖伸手抓住顾承泽的袖口，指尖准确无误地摸到他腕间的红绳："爸爸，糖糖疼。"
这是糖糖第一次完整喊出"爸爸"，每个字都像落在湖面的星星，漾起层层涟漪。顾承泽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抱住女儿，生怕碰疼她手上的针头："爸爸在，告诉爸爸哪里疼？"
苏晚晚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想起第7章里，糖糖在钢琴前喊爸爸时，顾承泽眼里的光；想起第11章实验室里，满墙的糖糖照片。可此刻，这些回忆却像针尖般扎进心脏，混着五年前的恨与此刻的痛。
"顾承泽，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她举起鉴定书，碎片纷纷扬扬落下，"当年你说爱我姐姐，现在又来认女儿，你把我们姐妹当什么？"
顾承泽起身时，白大褂蹭到床头柜，糖糖的蜡笔盒掉在地上。苏晚晚看见女儿趴在他肩头，用手指在他背上画圈——那是他们母女独有的手语，意思是"安全"。
"晚晚，我知道你恨我，"顾承泽的声音发颤，"但糖糖是我的女儿，我想弥补..."
"弥补？"苏晚晚冷笑，"你母亲当年砸开我出租屋的时候，你在哪？我在雨里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我妈癌症晚期，连止痛药都买不起的时候，你又在哪？"每说一个字，她就退一步，首到后背抵在墙上，"现在你说弥补，早干嘛去了？"
糖糖突然伸手去抓飘落的鉴定书碎片，顾承泽慌忙去捡，却被苏晚晚抢先一步。她看着女儿把碎片拼成心形，里面夹着两根发丝——一根银白，一根漆黑，像极了她围巾里的那两根。
"妈妈，爸爸，糖糖..."小女孩用蜡笔在碎片上画了三颗星星，最大的那颗旁边写着"家"。苏晚晚突然想起第4章里，糖糖在床单上画的三个小人，中间那个扎马尾的，原来不是她，而是戴着眼镜的"姑姑"。
顾承泽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晚晚看见锁屏是张超声波照片。日期是2015年3月12日，和她记忆中在便利店孕吐的时间吻合。原来他早就知道糖糖的存在，却眼睁睁看着她们在城中村受苦。
"晚晚，当年我妈骗我说你打掉了孩子..."顾承泽试图解释，却被苏晚晚扇了耳光。这一巴掌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指尖都在发麻。糖糖被吓得发抖，却依然攥着那块拼好的心形碎片，不肯松手。
"滚！"苏晚晚指着楼梯间，"以后别再让我和糖糖看见你！"
顾承泽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病历架。苏晚晚转身哄糖糖，却听见他临走前的低语："晚晚，你以为当年救你的人是念念，其实是..."
话没说完，他的身影己经消失在楼梯间。苏晚晚抱着糖糖回到病房，发现她手里的碎片上多了行蜡笔字："星星回家了"。窗外突然下起雨，她想起2015年的那个暴雨夜，顾承泽在母亲葬礼上推开她，说"从未爱过"。
糖糖突然指着窗外，用手语比划："爸爸，伞。"苏晚晚望去，只见顾承泽站在医院门口，白大褂顶在头上挡雨，怀里抱着个粉色袋子——那是糖糖落在实验室的玩具熊。
"妈妈，爸爸哭了。"糖糖摸着窗上的雾气，画出一颗星星。苏晚晚这才注意到，顾承泽的肩膀在发抖，雨水顺着下巴滴落，打湿了胸前的听诊器。
她转身打开抽屉，里面躺着半支口红，是五年前顾承泽送的生日礼物。外壳上刻着"星星永远闪耀"，此刻却蒙着层灰。糖糖拿起口红，在碎纸片上画了道粉色弧线，像极了樱花树下的晚霞。
走廊里传来护士的脚步声，苏晚晚慌忙把鉴定书碎片塞进垃圾桶，却在低头时看见糖糖拼的心形里，银发和青丝缠绕在一起，像极了她围巾上的补丁。原来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己经缠在了一起。
"妈妈，糖糖爱爸爸。"小女孩仰头看她，眼里映着走廊的灯光，像落了满眸星辰。苏晚晚叹了口气，替她盖好被子，指尖轻轻抚过她后颈的朱砂痣。那是顾氏集团的实验标记，也是她和顾承泽唯一的联结。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顾承泽的身影己经消失。苏晚晚摸出手机，点开那个尘封己久的号码，编辑短信又删除。最后，她只发了个地址："星河市樱花巷37号，糖糖的幼儿园。"
糖糖抱着玩具熊，突然咯咯笑起来："爸爸的星星糖，甜。"苏晚晚这才发现，她手里攥着颗星星糖纸，正是顾承泽每次见女儿时偷偷塞给她的。纸角写着："我的小太阳，爸爸永远在。"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顾清禾穿着高跟鞋走来，手里晃着份文件："苏晚晚，承泽不要你，你以为糖糖就能留住他？别忘了，你姐姐的死..."
"闭嘴！"苏晚晚打断她，护着糖糖后退。糖糖却突然指着顾清禾，用清晰的发音说："坏姑姑，抢星星。"
顾清禾脸色煞白，文件掉在地上。苏晚晚看见标题是"星星病毒人体试验风险评估"，落款是顾氏集团。她突然想起第12章的匿名信，想起太平间里那具后颈有朱砂痣的尸体。
糖糖的手指在床头敲出节奏，正是顾承泽常弹的《小星星》。苏晚晚握住她的手，发现掌心还攥着那块心形碎片，银发和青丝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极了2013年樱花树下的星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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