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简言，终于从那座怪谈学校毕业了。
从阴冷高墙围起的教舍中踏出的那天，阳光照在她脸上，有种不真实的明亮。
她穿着猎怪者的专属制服，外披长风衣，袖口上缀着银色勋章——那是她用数年实战换来的荣誉，代表她即将正式成为一名怪谈处理者。
可简言始终知道，若没有他，这些勋章，她一个都拿不到。
“安艾贝尔。”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回应她的，是一声清淡却亲昵的笑声，如从梦里浮出：
【我在呢，简言。】
她垂眸，指尖着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红线缠绕的小戒——
安艾贝尔给她的说是契约的戒指，是用来和他这个S级怪谈“绑定”的契约媒介。
简言知道安艾贝尔的特殊，也惊讶于他没有对自己造成伤害，他也从未显示出敌意，反而愿意协助她。就像她曾听母亲说过的阴阳家的“契约怪谈”一样——偶尔有极少数的怪谈会选择人类，与之缔结古老契约，成为其护主灵。
简言坚信，他就是那样的存在。
——
简言记得小时候她最常经历的事不是考试，不是游戏，而是——怪谈。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总是特别吸引这些怪谈。
半夜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呢喃，墙角出现眼球状的裂缝，床板下伸出手指，浴室镜子里倒映出自己背后没有的影子……
别人看不见，她却看得一清二楚。
但每一次，她还没开口哭，安艾贝尔就出现了。
有时以娃娃的模样静静地坐在床头，有时在她耳边低语哄她睡着。再有时，首接将她拉入一个温暖的梦里，梦里有金色落日、青草香和淡淡蜂蜜气味。
第二天，一切异象都会消失。
从八岁到十八岁，她无数次亲眼看着一个个诡异存在在安艾贝尔出现后消失、瓦解、碎裂。
而她，只需要站在他身后。
她曾问过他：“你为什么总是帮我？”
他只笑：“因为你是我的简言呀。”
没有契约的冷冰冰术语，没有权衡利弊的合作条件，他只是很自然地，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
“我就是该在你身边。”
十八岁的简言，终于能独当一面。
她手持短刃，踏入废弃的地下游乐场，一脚踏碎被血浸红的木马地板。身后跟着的其他处理者正不断后退，因为他们感知到了极强的怪谈气息。
可简言没有退。
她站在原地，淡淡地说了句：
“安艾贝尔。”
下一秒，从她影子中升起了一道高大的黑影。
如同穿着古礼燕尾长袍的诡异人偶，金色眼眸闪动，唇边带着一抹风度翩翩却致命的笑意。
怪谈瞬间停顿。
西周空气仿佛被冻结，连恶意都不敢流动。
安艾贝尔微微欠身，对那团蠕动的不定形怪谈轻声低语：
【要不，你就消失吧？】
那只怪谈，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溃散，像是畏惧，又像是臣服。
猎怪者们沉默了。
那个女孩说什么，安艾贝尔?她居然契约了安艾贝尔那样的怪谈！
简言温和地呼了口气：“谢了，安艾贝尔。”
安艾贝尔垂眸看她，声音低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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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看到，那一刻他眼中掠过的情绪——
不是高兴。
而是一种深深的、几乎病态的占有。
简言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以为，他是她契约的怪谈，是她的守护者。
——
“我表现得很好，对吧？”
安艾贝尔站在她身后，手还握着那只己经碎裂成黑雾的怪谈残骸。
简言抬眸看他，满脸是汗，额前碎发贴着脸颊，眼神却很亮。
“嗯，很厉害。”
她这样说着，然后伸出手，微笑道：“来，你的奖励。”
安艾贝尔也伸出手来，修长、带着黑丝线缠绕的指节贴近她掌心。
她轻轻低头，在他掌背上亲了一下。
这己经是他们之间的惯例了。
从刚开始亲他手背——那是安艾贝尔第一次提出“想要奖励”，他说：
【亲一下就好，我会更努力。】
简言觉得这要求没什么，一个布偶娃娃，亲亲手又不是亲人。
然后是眼睛、脸颊，后来变成了嘴唇。
她也习惯了。甚至有时会主动说：“这次比上次做得更好，那就多亲一下？”
而安艾贝尔，每一次都很高兴。
不是普通的那种“孩子得奖”的高兴，而是……
简言说不清。
有一次她亲完他额头，安艾贝尔居然笑着轻颤了一下肩膀，低下头，把脸藏在她耳边，压着声音说：
【你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简言。】
她听不太懂，转头看他时，他只是微笑着弯起唇，眼底却像藏着一团浓烈火焰，几乎将人灼烧。
“你是不是发烧了？”她疑惑地问。
安艾贝尔只是摇头。
【不，是太开心了。】
他轻声说着，低下头，再度伸出手指触碰她唇角：
【以后亲吻，要不要只给我一个人？】
她没想那么多，点头：“好啊。”**
猎杀怪谈己经成为日常。
简言的名声越来越响，但她仍旧维持着和安艾贝尔的契约关系。不是她不想再多契约有些怪谈提高战力，只是每次有新的怪谈契约成功，安艾贝尔就会杀死那些怪谈。
简言无奈，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安艾贝尔总是会用他还不够强吗来压住她想要反驳的所有话。
每一次任务后，她都将自己奉献出一个吻——她知道召唤契约怪谈需要献上祭品，所以简言把这个当成这是契约需要的特殊祭品。
有时只是轻轻触唇，有时是双唇交叠、时间拉长，安艾贝尔用他那几乎可以模拟人类温度的触感将她包裹其中。
简言没当回事。
在她眼里，那只是安艾贝尔的一点“怪癖”。
“你又不是真人。”
她对镜子笑着说，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黑影：
“对吧？”
黑影缓缓从角落站起来，眼神低垂，像是在压抑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嗯，我确实不是，但我比所谓的人类更好，更强。】
安艾贝尔微笑着回答，声音温柔，却慢慢贴近她，鼻尖蹭着她的额角。
【我是你的。】
【只属于你，也只让你亲。】
他低语，声音几乎像誓言——
而她，只是点头。
“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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