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试镜室的玻璃窗时，苏瑶的指尖还抵着发烫的手机。
顾逸尘的语音提示在耳边循环："林正豪查了监控，境外势力的动向我让人盯着，但你得尽快。"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那里还凝着未拭尽的泪，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锐度——像被火烤过的冰棱，化了尖却淬了硬。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人脉资源卡的金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这是方才试镜时，因着想起父母的执念与林正豪的算计，心烬值突破阈值才解锁的。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指腹轻轻划过卡面，上面浮现出一行小字："可兑换三位圈内核心人物联系方式，含资本、法务、媒体各一。"
"苏小姐？"场记的声音从门外探进来，"吴导让我带您去签合同，林氏的律师函...己经送到剧组前台了。"
场记的手指绞着工作牌绳子，眼尾还带着方才试镜时的激动——毕竟能让吴导当场拍板的女一号，这几年在组里可没几个。
苏瑶垂眸把资源卡收进系统空间，抬头时己经换上清浅的笑："有劳了。"
签完合同从会议室出来，手机在掌心震动。
顾逸尘的定位信息跳出来：林氏顶楼保险库的安保系统漏洞，今晚十点。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喉间泛起腥甜——那保险库里锁着的，是母亲出事前没寄出的信，是父亲最后攥着的病历，是苏家旁支被林氏侵吞的股权书。
这些年她替林宇辰做配、替林家挡枪，不过是因为他们说"苏家欠林氏"，可现在她要亲自撕开这层面纱。
《星辰泪》的拍摄基地在城郊影视园，苏瑶搬去剧组的那天，李编剧抱着一摞手写剧本等在宿舍楼下。
她穿着靛蓝棉麻裙，发梢沾着晨光，见苏瑶下车便挥了挥剧本："顾清欢的内心独白我改了三版，你看看哪版更戳你？"
片场的打光灯在头顶明灭，混着化妆间里脂粉与墨香，苏瑶翻着李编剧用红笔圈注的段落，忽然在某页停住。
那里贴着张便签："试镜那天你哭的时候，我想起原著里顾清欢说'我替别人活了二十年，现在要替自己活'——你眼睛里有团火，和她一模一样。"
"李姐。"苏瑶抬眼，喉结动了动，"我能问你个事吗？"
李编剧正往她发间别珠钗，闻言手顿了顿："但说无妨。"
"如果...如果有人用二十年时间，把你困在'该做的事'里，等你醒过来才发现那些'该做的'全是别人的剧本。"苏瑶望着镜中李编剧微怔的脸，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会怎么撕了那剧本？"
李编剧的指尖在她发间收紧，珠钗尾端的流苏扫过耳尖，带着温度："我会在新剧本里，让她把从前没说的话全喊出来。"她突然笑了，从随身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对了，这是我托在法务所的同学找的，林氏娱乐近五年的合同纠纷案例——听说他们最近要告你？"
苏瑶捏着纸袋的手在发抖。
她想起从前替林宇辰谈资源时，林正豪总说"小瑶最乖，不会问不该问的"；想起林宇辰在庆功宴上揽着新欢的腰，说"苏瑶嘛，她向来懂事"。
可现在，有人把"不该问的"摊开在她面前，像捧给困兽一把尖刺。
陈演员就是这时候撞开化妆间门的。
他穿着戏里的军阀长衫，发胶没干，额角还沾着假血："苏姐！
副导演说你第一场戏要和我对枪，你...你可别像上次替林宇辰对戏那样，把自己当背景板啊！"
他说最后那句时声音突然低了，耳尖泛红。
苏瑶这才想起前几天对戏，她习惯性把情绪收着，陈演员急得首拍桌子："顾清欢是敢拿枪指着负心汉的女人！
你倒是凶点啊！"
"陈老师。"苏瑶把牛皮纸袋塞进抽屉，转身时眼里己经有了顾清欢的狠劲，"这场戏，顾清欢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子弹不是打偏的。"
陈演员的眼睛亮了。
他后退两步，抬手虚虚比了个枪的姿势："顾小姐，这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苏瑶抄起桌上的道具枪，金属凉意透过掌心窜进血管。
她想起试镜时吴导说的"要哭自己活成别人的影子"，想起系统里躺着的人脉卡，想起顾逸尘说的保险库漏洞——那些被藏起来的真相，该随着顾清欢的枪声，炸出一片天了。
"咔！"吴导的喇叭声震得场记板都晃了晃，"苏瑶！
你刚才那眼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场务搬着反光板路过时小声嘟囔："怪不得林氏要告她，合着人家藏了把刀在鞘里，现在出了。"
收工的时候，夕阳把影视园的围墙染成蜜色。
苏瑶坐在台阶上卸头套，李编剧端着保温杯凑过来："刚才副导演说，林氏的律师函具体内容是'泄露艺人隐私'——他们手里有你和顾总的监控截图。"
苏瑶的手指顿在发绳上。
她摸出手机，果然有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显示"林正豪"："游戏才刚刚开始。"
风掀起她戏服的衣角，带着片场飘来的硝烟味。
她望着远处正在拆景的工人，突然笑了——从前她总怕风太大，会吹走自己这株依附在乔木上的藤；现在她才明白，风越大，越能让她看清，自己本就是棵树，根系早扎进了泥土里。
"苏姐！"陈演员举着场记板跑过来，"明天拍顾清欢烧婚书那场戏，你说要自己设计动作，我帮你找了套旧婚书道具！"
他跑得太急，婚书从文件夹里散出来，在风里翻成白蝴蝶。
苏瑶弯腰去捡，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纸页——是李编剧夹在里面的，手写的角色小传最后一页："顾清欢的光，是她自己在灰烬里攒的。"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顾逸尘的消息："保险库密码破解了，今晚十点，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苏瑶把婚书拢进怀里，抬头望向渐暗的天空。
月牙己经爬上来了，比前晚更亮些。
她忽然想起试镜时吴导说的那句话——有些光，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片场的灯光次第亮起，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道具组调试灯光的吆喝，混着陈演员和李编剧讨论明天戏份的笑声。
苏瑶摸了摸颈间的胸针，暗格里的优盘贴着皮肤，像颗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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