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星辰泪》片场的白炽灯依次熄灭时，苏瑶正蹲在道具箱旁整理被撕碎的信笺。
吴导演的拖鞋声由远及近，拍在她后背的力道重得像块热铁：“小苏！”他扯着嗓子喊道，“刚才掀桌子那下，我让场记多拍了三条！你那股子狠劲——”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朵，“比我当年看斯琴老师演《苦茶》时还扎人！”
陈演员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发梢还沾着假泪的水痕，胳膊肘撞了撞苏瑶：“吴导这是在夸你呢，他上回夸人还是夸老戏骨张老师拿视帝那年。”她指尖戳了戳苏瑶手里的碎信笺，“你刚才捏纸的样子，我都怕你把道具室的剪刀顺走扎人。”
苏瑶抬头，看见陈演员眼里闪烁着笑意，就像从前剧组里那些真心待她的人。
她喉咙一暖，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轻轻跳动——方才拍摄时因专注和成就感产生的心烬值，正以稳定的速度往上攀升。
原来除了委屈不甘，被认可的雀跃也能被系统捕捉到？
她摸着剧本边缘的纸角，那是张老师教她“眼尾要狠”时留下的折痕，此刻倒像是一朵开在指腹的花。
“收工收工！”场务举着场记板敲了敲灯架，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几只停在布景老槐上的麻雀。
苏瑶把剧本塞进帆布包，看见陈演员抱着戏服往化妆间跑去，发尾扫过她手背时带起一阵风。
这是她进组以来第一次，收拾东西时不用惦记着给林宇辰送润喉糖，不用检查他的剧本有没有被助理折坏边角。
夕阳从棚顶的透气窗漏进来，在她帆布包上投下一片橘色光斑。
手机在包里震动时，她正弯腰捡掉落的口红，指尖刚触到金属外壳，心跳就先快了半拍——不是顾逸尘的来电铃声。
“喂？”她按下接听键，喉结动了动。
“您好，是苏瑶女士吗？”对方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急切，“我是《娱乐星闻》的记者，想跟您聊聊最近网传的‘插足林宇辰恋情’旧闻。我们拿到了一些聊天记录截图，想听听您的说法……”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的“舆论狙击”像根刺突然扎进太阳穴，她望着布景墙上斑驳的水渍，那形状竟和昨夜系统界面的血字重叠。
五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林宇辰在后台咬着她耳朵说“瑶瑶帮我挡了这通电话”，经纪人把她按在椅子上：“你是他背后的人，不该出现在镜头前”。
此刻记者的声音却像把刀，要把那些见不得光的日子，全捅到太阳底下来。
“抱歉，我不接受任何采访。”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沉稳，“如果贵刊要发不实报道，我会保留法律追责的权利。”
“苏女士！”记者拔高了声音，“林先生那边说您曾主动……”
“咔”的一声，苏瑶挂断了电话。
手机在掌心烫得惊人，她盯着屏幕上“未知号码”西个字，突然想起顾逸尘今早发来的消息——“漏网的小编”。
原来不是漏网，是林正豪故意放的长线，要她自己撞进网里。
系统界面适时弹出新提示：心烬值 +200（来源：被恶意构陷的愤怒）。
她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突然笑了——林正豪要她慌，要她乱，可他不知道，现在的苏瑶，连愤怒都能变成武器。
顾逸尘的电话打进来时，她正把那支口红往包里塞，金属管撞在剧本封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接到记者电话了。”她首奔主题，“问的是‘插足恋情’的事。”
“我让技术部定位了号码，是林氏娱乐外包的公关公司。”顾逸尘的声音像块压在人心口的镇纸，“别回应，别解释，他们要的就是你情绪崩溃的素材。”停顿两秒，他低笑一声，“不过你刚才挂电话的语气……比我想象中狠。”
苏瑶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是系统教我的。”她望着棚外渐沉的夕阳，影子被拉得老长，“顾总，我好像……”她顿住，喉咙突然发哽，“好像终于学会当自己的支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
“晚上七点，云隐阁。”顾逸尘说，“我让人备了你爱吃的蟹粉狮子头。”他的声音放软了些，“来之前，把系统界面调出来——我让人做了个新功能，能实时追踪林正豪的营销号动态。”
苏瑶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时，看见陈演员从化妆间跑出来，手里举着她忘拿的保温杯。
“瑶瑶！”陈演员晃了晃杯子，“吴导说晚上请全剧组吃小龙虾，你去不去？”
苏瑶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残留的温度——是陈演员特意帮她续的热水。
“今天不行。”她笑了笑，“有约了。”
陈演员眨眨眼，没多问，挥了挥手跑向场务车。
苏瑶背着帆布包往棚外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一把终于出鞘的刀。
风掀起她的戏服下摆，露出里面白T恤上那朵“墨梅”——是陈演员哭时蹭的睫毛膏，此刻倒像是一朵开得正好的花。
云隐阁的灯笼该亮了吧？
她摸出手机，系统界面上的危机预警符还泛着幽蓝的光。
林正豪要掀的浪，她接得住；顾逸尘递来的伞，她也收得稳。
有些仗，该两个人一起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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