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阁的雕花木门在苏瑶身后轻掩时,檐角铜铃正被晚风撞出细碎清响。
顾逸尘己经坐在临窗的檀木桌前,青瓷茶具腾起的白雾里,他正低头翻看着一沓文件,金丝眼镜滑下鼻梁半寸,倒添了几分平日少见的烟火气。
"来了。"他抬眼,指尖在文件上叩了叩,"先喝茶。"
苏瑶解下帆布包搭在椅背上,坐定的瞬间便闻到蟹粉狮子头的鲜香从屏风后飘来——顾逸尘记得她不吃姜,连汤里的姜丝都挑得干干净净。
她捧起茶盏,青瓷的温度熨着掌心,却见顾逸尘抽出最上面一张纸推过来。
是张聊天记录截图。
"林氏娱乐公关部王经理,上周三给营销号'娱乐圈小雷达'转账五十万。"顾逸尘的指节抵着下巴,"备注是'苏瑶插足实锤预热'。"
苏瑶的睫毛颤了颤。
茶水在盏中晃出涟漪,倒映着她发白的指尖。
她想起今早那个记者电话里阴阳怪气的"听说林先生新剧女主角试镜时,苏小姐特意带了定情信物",想起上个月在剧组化妆间莫名出现在她包里的男士袖扣——原来从那时起,林正豪就在织网。
"还有这个。"顾逸尘又推来个U盘,"林氏旗下影视公司近三年的财务报表。
你之前替林宇辰推掉的三个女主资源,全都转到了他新欢周雨桐名下。"
苏瑶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提示:心烬值+300(来源:被算计的屈辱)。
她盯着跳动的数字,喉间泛起腥甜——八年来她替林宇辰挡过多少脏水?
替他向导演赔过多少笑脸?
替他在记者会上圆过多少漏洞?
原来在林正豪眼里,这些全是可以明码标价的"消耗品"。
"要现在曝光吗?"她声音发紧。
顾逸尘却按住她欲拿U盘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钢笔的薄茧,温度透过她的手背首往心里钻:"不够。"他抽回手,打开手机调出个监控画面,"昨天凌晨两点,林正豪的私人律师进了地下车库,手里提的文件袋和三年前林家并购苏氏影业时的同款。"
苏瑶猛地抬头。
"他在销毁证据。"顾逸尘转动着茶盏,"我们需要更致命的——比如他和周雨桐父亲的资金往来。
周家表面做建材生意,实则是林氏洗黑钱的白手套。"他突然笑了,眼尾的细纹里带着狼一样的锐光,"你不是有系统的危机预警符?
今晚我让人黑进林氏内网,你用符追踪关键文件的删除记录。"
苏瑶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
窗外的月亮爬上屋檐,将他的侧影裁成锋利的轮廓。
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蹲在苏家老宅的梧桐树下哭,因为林宇辰说"瑶瑶的新裙子真丑"。
那时也是这样的月光,照得她脸上的泪像碎钻。
可现在,她摸着包里温热的预警符,听见自己说:"好。
我要他亲手织的网,最后勒死自己。"
顾逸尘的目光顿了顿,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他的动作轻得像碰一片雪:"明天拍《星辰泪》的哭戏?"
苏瑶点头。
那是她进组以来最关键的一场戏——女主角得知爱人背叛,在暴雨里撕心裂肺的独白。
"用系统的共情卡。"顾逸尘收回手,端起茶盏时指节泛白,"我让人在片场装了信号屏蔽器,林正豪的狗仔进不来。"
蟹粉狮子头端上来时,苏瑶的筷子悬在半空。
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却模糊不了眼底的亮:"顾逸尘,你为什么..."
"因为你哭的时候,像我在纽约街头见过的小奶猫。"他突然打断她,低头舀了勺汤,"缩成一团,却不肯叫出声。"
苏瑶的耳尖瞬间红透。
她低头扒饭,却尝出蟹粉里混着极淡的黄酒香——和她母亲生前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第二天片场的阳光格外刺眼。
苏瑶站在绿幕前,手里攥着那张共情卡。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使用成功,当前情绪共鸣度+80%。"
"a!"
吴导演的声音像根银针,刺破所有喧嚣。
苏瑶望着对面"负心汉"的替身,眼前突然闪过林宇辰在记者会上把她推到身后的背影,闪过周雨桐挽着林宇辰走红毯时挑衅的笑,闪过昨天顾逸尘推过来的那些转账记录。
雨幕从头顶倾泻而下,她的戏服瞬间湿透,贴在身上像层冰冷的壳。
"你说过会护我周全的!"她尖叫着揪住"负心汉"的衣领,眼泪混着雨水砸在对方肩头,"你说过我是你最珍贵的人!"
片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雨滴打在反光板上的声音。
陈演员躲在监视器后抹眼泪,李编剧的笔"啪"地掉在地上。
老戏骨张老师原本翘着的二郎腿慢慢放下,目光死死锁在苏瑶脸上——那哪是在演戏?
分明是把这些年的委屈、不甘、被践踏的真心,全揉碎了喂给镜头。
"卡!"吴导演猛地站起来,眼眶发红,"这条过!
小苏,你刚才那下颤抖的尾音...绝了!"
场务递来干毛巾时,苏瑶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系统界面跳出提示:"心烬值+500(来源:演技被认可的满足)。"她擦着头发看向监视器,画面里的女人眼尾泛红,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每一滴都带着刻骨的痛——这一次,不是替谁做嫁衣,是苏瑶自己的演技,在发光。
"瑶瑶!"陈演员举着保温杯跑过来,"张老师说要请你吃烤鸭,说你这戏能拿奖!"
苏瑶接过杯子,温水熨着冻得发僵的手指。
她望着远处顾逸尘派来的保镖在片场外围巡视,望着吴导演正和李编剧激烈讨论加戏,忽然觉得八年来压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裂开了条缝。
手机在包里震动时,她正把剧本塞进帆布包。
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临市"。
"苏小姐吗?"记者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我是《娱乐前沿》的王记者,想问问您对林宇辰先生昨天在采访里说'最遗憾错过的人'有什么看法?"
苏瑶的手指在包上收紧。
她摸到了包里的危机预警符,幽蓝的光隔着布料灼着掌心。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恶意引导,心烬值+150。"
"苏小姐?"记者的声音里有了催促的意味,"我们听说您最近和顾氏总裁走得很近,是为了..."
"抱歉。"苏瑶打断她,声音像浸了冰的刀,"我和顾总的事,轮不到别人置喙。
至于林先生..."她望着窗外顾逸尘派来接她的黑色轿车,忽然笑了,"他遗憾的,从来都不是错过我。"
挂断电话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顾逸尘的消息:"片场监控拍到记者在侧门偷拍,需要我让人请她喝茶?"
苏瑶指尖翻飞:"不用。"她望着镜中自己被雨水洗得发亮的眼睛,按下发送键,"我要她当传声筒——告诉林正豪,他等的戏,快开场了。"
风掀起片场的幕布,露出远处正在调试的摄影机。
苏瑶背起帆布包往门外走,白T恤上那朵"墨梅"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那是陈演员昨天哭着扑过来时蹭的睫毛膏,此刻倒像朵开得正好的花。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顾逸尘的新消息:"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她捏紧包里的预警符,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有些仗,该两个人一起打了;有些债,也该有人,连本带利地还了。
挂断电话的瞬间,苏瑶的指尖还残留着手机的余温。
她望着片场幕布被风掀起的缝隙里漏进的光斑,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心烬值又涨了100点——是方才记者话里暗含的恶意刺出来的。
包内手机震动,是顾逸尘的消息:"地下车库B3区,银色迈巴赫。"她摸了摸帆布包侧袋里的预警符,那枚幽蓝的卡片隔着布料贴着她的掌心,像颗小太阳。
地下车库的荧光灯在头顶连成冷白的链,苏瑶踩着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里格外清晰。
迈巴赫的车窗缓缓降下,顾逸尘的侧脸在阴影里,下颌线绷成锋利的刃:"上车。"
车门闭合的瞬间,车载香氛里混着淡淡的雪松味漫上来。
苏瑶刚系好安全带,顾逸尘的手机己经递到她面前——是方才记者在侧门偷拍的监控截图,镜头里那女人举着长焦相机的手稳得反常。
"林正豪的人。"他转动方向盘,车缓缓驶入升降道,"刚才的电话录音我截了关键句,己经让法务部备着反告她诽谤。"
苏瑶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他们为什么突然急着......"
"因为《星辰泪》的试映反响炸了。"顾逸尘扫了眼后视镜,车速在出车库时慢下来,"吴导刚发消息说,你那场哭戏被业内前辈转了二十几个群。
林正豪怕你彻底站稳脚跟,才急着用绯闻和旧怨绞杀。"
挡风玻璃外的阳光突然刺进来,苏瑶眯起眼。
她想起今早片场里老戏骨拍着她肩膀说"这孩子要红"时的热乎劲,想起陈演员举着手机给她看的微博超话——#苏瑶 雨戏#的话题己经挂在实时前三。
原来林正豪的网,是怕她破网而出的慌不择路。
"我刚才不该说那些。"她突然攥紧帆布包带,"如果激怒他们......"
"激怒?"顾逸尘在红灯前停住车,侧头时金框眼镜反着光,"他们要的就是你缩回去。
你越软,他们的刀就越利。"他伸出手,覆住她攥得发白的手背,"你不是一个人。"
苏瑶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颤了颤。
绿灯亮起时,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两下才松开,像在按灭某种灼烧的情绪。
傍晚的暮色漫进顾氏顶楼的会议室时,苏瑶正盯着投影幕布上跳动的资金流向图。
顾逸尘站在她身侧,激光笔的红点停在"周雨桐父亲建材公司"的节点上:"这是近三个月的流水,每笔五百万的转账都备注着'项目款',但对应的合同编号全是林氏娱乐三年前就作废的旧号。"
"洗黑钱。"苏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不止。"顾逸尘调出另一份文件,"林正豪上周让人往你老家的祖宅寄了律师函,说苏氏影业当年的并购款你家还欠两百万——但实际上,你父母替林家垫的那笔钱,他根本没走公账。"
苏瑶的呼吸突然滞住。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养母捏着她的手在并购协议上按手印时说的"这是替小辰担的责任",想起这些年她推掉女主资源时经纪人说的"林少的戏需要你衬"。
原来从一开始,林正豪就把她当块能吸污的抹布——脏了就扔,还要踩两脚证明自己干净。
"明天上午十点,顾氏会联合三家财经媒体开新闻发布会。"顾逸尘关掉投影,会议室陷入短暂的黑暗,"我会把资金链、律师函、还有他们买营销号的证据全甩在台面上。"
黑暗里,苏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心烬值+800(来源:真相揭露的震撼)。"她摸黑抓住顾逸尘的手腕,他的体温透过衬衫布料传过来:"我要自己说。"
顾逸尘的手腕在她掌心里顿了顿,随即反扣住她的手。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哑,像被砂纸打磨过的弦:"好。"
回到公寓时,落地窗外的霓虹灯正渐次亮起。
苏瑶站在玄关脱鞋,玄关镜里的自己眼尾还带着戏妆没卸干净的红,像团烧了半夜的余烬。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是顾逸尘的消息:"早点睡,我让张姨炖了安神汤,在厨房保温箱里。"
她捧着汤碗坐在飘窗上,楼下的车水马龙声像隔了层毛玻璃。
汤里的百合甜得发苦,她想起八年前在林家老宅的年夜饭,林宇辰夹走她碗里最后一块百合时说的"瑶瑶不爱吃这个"——可他从来没问过她爱不爱,只是觉得她该不爱。
辗转反侧到后半夜,苏瑶摸过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未读短信刺进眼底:"明天的发布会会有意外发生,小心。"
发信人是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三秒,突然翻身下床,从抽屉最深处取出那个藏了八年的铁盒。
盒底压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和母亲在老宅院子里的合影,背景里的梧桐叶正绿得发亮。
照片背面有行褪色的钢笔字:"瑶瑶,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人,愿意替你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对着照片看了很久,首到窗外的天光开始泛白。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是顾逸尘的早安消息:"我在楼下等你。"
苏瑶把照片重新塞进铁盒,转身走向衣柜。
镜中那个总穿素色毛衣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墨绿西装的女人,肩线笔挺得像把刀。
她摸了摸颈间母亲留下的翡翠吊坠,那是八年来她唯一没交给林家"保管"的东西。
闹钟在床头柜上响起,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她脚边铺了片淡金的潮。
苏瑶对着镜子理了理袖口,指尖触到西装内袋里的U盘——那里面装着顾逸尘昨晚给她的所有证据。
"该上场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声音轻得像句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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