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野猫尖叫声渐渐远去时，苏檀的指尖还停在鹰形标记上。
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昭哥你看，这鹰爪的弧度......和城南赌坊命案现场墙上的抓痕，像不像？"
宋昭俯下身。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弹出淡金色的分析框，智力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跳——0.3，0.5，0.8。
他想起三天前在赌坊后巷发现的那道深嵌砖缝的抓痕，当时还以为是凶手用了铁爪，此刻对比图纸上鹰爪的三枚弯钩，连指节处的转折角度都分毫不差。
"天机阁的标记，是他们作案的暗号。"苏檀的声音轻得像落在宣纸上的墨点，"马三只是个执行人，真正的主使......"
"咚——"
敲门声比之前更沉，震得窗纸簌簌落灰。
宋昭的玄铁剑己出鞘三寸，剑身映出苏檀绷紧的下颌线。
她伸手按住他手腕，摇头示意自己去应门。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前，门闩突然"咔"地一声从外被挑开。
穿月白湖绸长衫的男人立在门框里，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响，连眉梢都沾着金粉——正是白日里在县衙前见过的王典史。
"宋捕快，苏老板娘。"王典史笑得眼尾起褶，手捧的檀木匣在月光下泛着暖光，"二皇子殿下听闻宋捕快破了城南盐引案，特命在下送份薄礼。"
宋昭的剑刃压在掌心，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色预警："检测到阵营拉拢事件，是否启动【破妄境】洞察模式？"他压下系统提示，垂眸看向王典史脚边——青缎皂靴的鞋尖沾着新泥，是西市胭脂铺前的红土，那地方离二皇子在江都的别苑正好半里路。
"王大人深夜造访，不怕被巡城卫当贼拿了？"苏檀端起茶盏，茶烟模糊了她眼底的冷，"这匣子若装的是御赐黄马褂，倒还值得开。"
王典史也不恼，指尖叩了叩匣盖："是殿下新得的南海明珠，说要送与破案有功的能吏。"他忽然压低声音，"更有巡城司副指挥使的腰牌，只等宋捕快应下......"
宋昭的指节抵在桌角，触感凉得刺骨。
他想起三天前在大牢里审马三时，马三喉间滚出半句"二皇子的人......"便断了气。
此刻王典史的笑里藏着钩子，分明是要他做那把见血的刀。
"王大人可知，上月十五西市米行失火，死了七个伙计？"宋昭突然开口。
王典史的笑容僵了一瞬："那是意外......"
"意外？"宋昭的拇指着剑柄，"我在火场找到半块火折子，刻着'承'字。
二皇子的别苑，正好用这种刻字火折子。"
王典史的额头渗出细汗，檀木匣在手里晃了晃："宋捕快这是......"
"替大人擦亮眼。"苏檀突然插话，她端着茶盏的手一倾，滚烫的茶水泼在王典史脚边，"深更半夜谈官爵，传出去对二皇子名声不好。"
王典史踉跄后退半步，再抬头时眼里己没了笑意："宋捕快好手段。"他将檀木匣往桌上一放，"三日后，万花楼雅间，殿下亲自等你答复。"说罢转身就走，皂靴碾过泼湿的青砖，发出刺耳的声响。
门"砰"地合上时，苏檀的指尖还在发抖。
她抓起茶盏又放下，瓷片撞出脆响："昭哥，二皇子这是要逼你站队......"
"他更怕我查到西市米行的事。"宋昭掀开檀木匣，九颗鸽蛋大的明珠在匣底泛着幽光，最底下压着块玄铁腰牌，"巡城司副指挥使......官是好官，就是这官印的纹路，和李大人私造的假印倒有七分像。"
苏檀凑过来看，突然攥住他手腕："后巷有马蹄声！"
这次的敲门声带着铁器相撞的脆响。
宋昭刚拉开门，就见西个持佩刀的公差堵在巷口，为首的青面汉子腰间挂着三皇子的鎏金腰牌——正是白日里在码头查货时故意刁难的赵百户。
"宋捕快好雅兴。"赵百户的刀鞘磕了磕门槛，"三皇子殿下说，宋捕快这般人才，该在都察院当差。"他身后的公差往前挤了挤，刀镡在月光下闪着冷光，"不如现在就跟我去见殿下，当面......"
"赵大人可知，码头那船私盐，是三皇子庄子上的佃户押的？"宋昭倚着门框，声音比夜风吹得还轻，"我在盐包上找到半枚稻穗，和三皇子在江都的庄子种的'金穗稻'，连谷粒纹路都一样。"
赵百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按在刀柄上："你敢......"
"赵大人这是要灭口？"苏檀从宋昭身后转出来，手里举着个铜铃铛，"我这就摇铃，巡城卫的人片刻就到——到时候说三皇子的人深夜行凶，不知殿下是保你，还是保自己？"
赵百户的手在刀柄上捏出青白，突然咧嘴一笑："宋捕快果然是个人物。"他甩袖转身，靴跟在青石板上敲出重音，"三日后，醉仙楼顶楼，殿下等你。"
后巷重归寂静时，更夫敲过五更。
宋昭坐在桌前，系统面板上浮动着两串数据流：王典史的"拉拢意图"92%，赵百户的"威胁指数"87%。
他摸出怀里的鹰形标记，在烛火下看得分明——鹰目处有个极细的针孔，里面塞着半片带血的绢帛。
"昭哥。"苏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鼻音，"你真打算两边都应付？"
"他们要的是棋子，我要的是棋盘。"宋昭将绢帛塞进系统空间，"等我查清天机阁和两位皇子的关联......"
窗外突然掠过一片黑影。
宋昭刚要拔剑，就见个穿墨绿襦裙的小丫头从瓦上跳下来，发间的珍珠步摇闪了闪——是二皇子身边的侍女小云。
"宋捕快。"小云喘着气，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殿下让我给您带句话......"她突然压低声音，"可我觉得，这密信您更该先看。"
宋昭接过油布包时，指尖触到一片潮湿——是泪水洇透的。
他刚要拆，小云己翻身上瓦，声音飘下来："看完烧了，别让任何人知道......"
更鼓声里，宋昭展开密信的手顿在半空。
泛黄的信纸上，只画着只展翅的鹰，鹰爪下压着半枚带血的玉佩——和西市米行火场里找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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