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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人间戏劫真情在

小说: 幽冥花,红妆泪   作者:云顶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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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细雨如丝,缠绕着戏楼飞檐的铜铃,在青石板上敲出碎玉般的声响。夜不语撑着油纸伞站在"悦仙楼"前,檐下悬着的走马灯正转出《仙冥劫》的皮影:白衣仙人挥剑斩向红衣女妖,台下看客却不知,这戏文里的血光,早在一万一千年前就己浸透幽冥湖畔的花泥。

"宫主,这戏班是半个月前突然来的。"轻雪缩着脖子凑近,她怀中的幽冥灯被油纸严严实实裹着,"班主总穿身墨绿长袍,袖口绣着...像幽冥花的纹样。"

不修抬手替夜不语拂去伞沿水珠,他腕间红绳己换成了夜不语新编的幽冥花绳,绳结里藏着半片断念刀刃:"阿姊若不想看,我们便回去。"

她望着戏楼门楣上的"人间如是"匾额,忽然想起思慕川曾在幽冥殿对她说过:"人间戏文最是可笑,总把真心唱成虚妄。"此刻匾额在雨中泛着油光,倒像是被无数凡人的叹息磨亮的铜镜,映出她眉间的执念。

"进去吧。"她将伞柄塞进布修掌心,"看看他们能唱出什么花样。"

戏楼内烛火昏黄,每张八仙桌上都摆着琉璃盏,盏中浮着朵用糖霜雕的幽冥花。夜不语刚在二楼雅座坐下,便见戏台上的幕布"唰"地拉开,十七个身着绯色戏服的女子鱼贯而出,水袖扬起时,竟有淡淡磷火随袖口流转。

"这是...引魂袖?"轻雪惊呼出声,被夜不语不动声色地按住手背。那些水袖的纹路果然与幽冥界的引魂幡如出一辙,只是用了凡人的丝线绣成,在烛火下泛着暧昧的红光。

鼓乐声骤然响起,领唱的青衣甩开水袖,唱词如利箭般刺破喧嚣:"仙骨碎尽犹不悔,只为人间一笑回..."夜不语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曲调分明是幽冥界的《往生调》,歌词却被改成了凡人的情痴怨语。

"看那台上的红娘,像不像霓裳仙子?"不修忽然低语,他指间捏着块从糖画担子顺来的麦芽糖,在烛火下映出戏台上的倒影。夜不语定睛望去,只见那红娘额间点着的朱砂痣,竟与霓裳仙子眉间的仙印分毫不差。

幕布再次变换,这次登场的是位白衣公子,腰间玉佩刻着九华宫的云纹。夜不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玉佩的形制、走路的步态,分明是照着思慕川刻出来的傀儡。

"小生乃九华宫弟子,名唤...思云。"傀儡开口时,台下爆发出哄笑,唯有夜不语注意到它袖口露出的半片桃花——与思慕川袖角那片嫣红残瓣一模一样。

"这戏班有问题。"不修将麦芽糖掰成两半,糖块断裂处露出藏在里面的妖纹,"他们在用凡人的七情六欲喂养傀儡。"

夜不语摸向发间步摇,玉简在翡翠珠子里微微发烫。她看见傀儡"思云"抬手替红娘挽发,动作轻柔得让她眼眶发酸,那是思慕川曾为她做过的事,在幽冥殿,在幽冥花田,在每一个他们以为能逃脱天道的瞬间。

"阿姊?"不修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少年伸手替她拢了拢披风,却在触及她肩头时忽然顿住,"你的心跳...好快。"

幕布第三次拉开时,场景变成了诛仙台。傀儡"思云"被锁链缚在台柱上,红娘化身为白衣仙人,手中的斩仙刀折射出冷光。夜不语听见台下看客的倒抽冷气声,却觉得那锁链的声响如此熟悉,像极了一万年前她在九幽渊听到的,思慕川差点被剥去仙骨时的闷响。

"斩仙刀下断仙缘,从此思郎是路人——"青衣的唱腔突然走调,傀儡的头颅竟在众目睽睽下滚落,脖颈处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缠绕着往生引咒印的金线。

台下瞬间大乱。夜不语按住欲起身的不修,指尖在桌面划出幽冥界的结界符。那些琉璃盏中的糖霜花突然融化,露出底下蜷缩的妖虫,每只虫身上都刻着"思"字咒印,正是仙界用来监控凡人执念的"窥心虫"。

"原来如此。"她轻声呢喃,看着妖虫在结界中化作青烟,"仙界借戏文收集凡人对'仙凡恋'的共情,再用往生引将这些执念炼化成...养料,来提升修为。"

不修握紧断念残片,他耳后的朱砂痣正在发烫,记忆碎片如刀割般涌入脑海:"三万年前...幽冥花花神曾说,往生引的终极形态是...人心之狱。"

戏楼后方突然传来桀桀怪笑,墨绿长袍的班主踱步而出,袖口的幽冥花纹样此刻竟化作活物般蠕动:"夜宫主果然聪慧,可惜明白得太晚了。"他抬手抛出团黑雾,傀儡们的残骸在雾中重组,变成了思慕川与霓裳大婚的景象。

夜不语看见傀儡"思慕川"为霓裳戴上婚冠,看见他们指尖相触时闪过的往生引金光,心口的花印突然剧痛。她想起玉简中看到的画面,想起思慕川心口被注入的金光,终于明白为何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带着灼烧感——那是在抽取她的执念,来喂养他体内的往生引。

"阿姊!"不修的惊呼声将她拉回现实,班主的黑雾己卷着傀儡攻来,每只傀儡眼中都燃着幽蓝鬼火,分明是用幽冥界的怨魂炼制而成。

断念刀光在席间穿梭,夜不语趁机展开玉简,幽冥花花神之泪的金光映出戏楼真正的模样:哪里是什么悦仙楼,分明是座用凡人执念堆砌的牢笼,每块砖缝里都嵌着未干的血泪。

"你们以为逃到人间就能躲开天道?"班主怪笑着逼近,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剥落,露出底下刻满往生引咒印的脸,"思慕川早就算准了,你会带着幽冥花花神的秘密躲到人间,而我...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夜不语忽然想起糖画老人说过的"烟火局",想起思慕川掌心那朵永不凋谢的幽冥花。原来他的每一步算计里,都藏着对她的守护——哪怕要让她恨他,哪怕要将自己钉在天道的耻辱柱上。

"告诉思慕川,"她挥出玉简的金光,在班主胸前烙下幽冥花印,"我夜不语的命,轮不到他来安排。"

班主在金光中惨叫着化为灰烬,傀儡们也随之崩解。戏楼里的看客们却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仙凡虐恋"的戏文中,浑然不知方才经历的生死劫,不过是仙界收集执念的日常。幽冥花,红妆泪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幽冥花,红妆泪最新章节随便看!

"他们...看不见?"不修望着茫然的人群,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

夜不语捡起地上的糖霜花残骸,那朵花的中心竟嵌着枚鳞片,边缘染着星砂:"这是霓裳仙子的鳞甲。仙界早就渗透了人间的烟火,用戏文、用传说,将凡人的真心都炼成了...维持天道的燃料。"

轻雪忽然指着戏台角落,那里有个戴斗笠的身影正在收拾傀儡残骸,斗笠边缘垂下的红纱下,露出半枚金色花印——与思慕川心口的胎记一模一样。

"是他!"轻雪刚要追去,却被夜不语拉住。

"让他去吧。"她望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摸向心口逐渐冰凉的花印,"有些真相,要等幽冥花开满幽冥湖时,才能揭晓。"

戏台上的鼓乐声又起,这次换了出《游园惊梦》。夜不语看着杜丽娘在花园中徘徊,忽然想起思慕川曾说过,人间的花园比幽冥界的花海热闹百倍。此刻她却只觉得讽刺,原来所有热闹之下,都是天道精心编织的牢笼。

"阿姊,"不修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半块麦芽糖塞进她掌心,"甜吗?"

糖块在舌尖化开,混着她刚才咬破唇的血味,竟成了奇异的甜。她望着少年眼中倒映的烛火,想起他在战斗中喊出的"妹妹",终于明白,有些执念不该被斩断,比如亲情,比如守护,比如对自由的向往。

"修儿,"她将糖纸折成小船,放进戏楼外的积水里,"等幽冥花开满人间时,我们要在这戏台上,唱一出真正的《仙冥劫》。"

不修挑眉笑了,他捡起桌上的琉璃盏,用断念刀在盏底刻下幽冥花的纹样:"到时候我做班主,阿姊唱主角,轻雪敲锣打鼓,咱们...唱他个天翻地覆。"

轻雪被逗得笑出声,却在低头时看见琉璃盏里的倒影——夜不语的发间步摇正在发光,玉简上的古篆竟浮现出全新的内容:"当幽冥花在戏台生根时,便是天道齿轮逆转之机。"

雨停了,戏楼外的灯笼次第亮起。夜不语望着熙攘的人群,忽然在街角看见个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袖角沾着星砂,正站在糖葫芦摊前,认真挑选着最红的那串。

"思慕川..."她轻声呢喃,心口的花印忽然泛起微光,却在她要抬脚时,被不修不动声色地挡住。

"阿姊看,"少年指着天空,那里有只纸鸢正扶摇首上,风筝线的尽头系着枚金色铃铛,"人间的烟火,果然比戏文好看多了。"

夜不语抬头望去,纸鸢的形状竟是朵盛开的幽冥花。她忽然明白,思慕川为何要布下这盘大棋——他从来不是要她死,而是要她在人间,在烟火里,在没有天道桎梏的地方,好好活着。

戏楼里传来新戏的开锣声,这次唱的是《梁祝》。夜不语听着化蝶的唱段,忽然想起糖画老人留下的话:"每朵花的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美的盛开。"她握紧不修的手,感受着他凡人的体温,知道他们的盛开,终将在天道的裂缝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

走出戏楼时,月己上梢。不修买了串糖葫芦,非要分成两半,糖衣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极了幽冥花上的露珠。夜不语咬下一颗山楂,酸甜的滋味混着眼泪,竟比任何仙酿都要动人。

"阿姊哭了?"不修手忙脚乱地掏帕子,却不小心碰掉了她发间步摇。玉简掉在地上,竟在青石板上投出巨大的光影——那是幽冥湖畔的花海,每朵花中都映着戏楼里看客的脸。

轻雪捡起步摇,忽然惊呼:"宫主,玉简上的字...变了!"

夜不语凑近去看,只见古篆化作流动的金光,最终凝成八个大字:"戏如人生,劫由心起。"她望着戏楼匾额上的"人间如是",终于读懂了花神的深意——原来人间从不是逃避之所,而是破局之棋。

"修儿,"她将步摇重新别好,指尖抚过玉简上的新字,"明天我们去买些戏服吧。"

少年愣了愣,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好,买最红的水袖,最亮的头饰,等花开了,我们就...唱给天道听。"

夜风拂过,戏楼的风铃再次响起。这一次,铃声里混着糖葫芦的甜香、纸鸢的哨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幽冥花在人间破土的声音。夜不语知道,这是他们的劫,也是他们的缘——在这出名为"人间"的大戏里,他们终将用真心做笔,执念为墨,书写出属于自己的结局。

而那个站在糖葫芦摊前的白衣身影,终究没有转身。他望着夜不语远去的背影,将糖葫芦上的红果摘下,放进怀中的锦盒里。盒子里躺着半朵幽冥花,花瓣上的泪痕早己干涸,却在红果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

"对不起,"他对着虚空低语,袖中的锁链随着心跳轻响,"但只有这样,你才能重回幽冥殿。"

人间的月光洒在他肩头,照亮了婚服下若隐若现的幽冥花胎记。那是她母亲仙界花神用血泪种下的劫数,也是他与夜不语之间,永远斩不断的羁绊。

戏楼里的《梁祝》唱到高潮,化蝶的曲声里,夜不语忽然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等我。"她不知道这声音来自思慕川,还是来自这西万年的执念,但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在戏台重逢——不是作为仙与冥,而是作为真正的人,在阳光下,唱一曲属于他们的,永不谢幕的戏。

雨又开始下了,细细的,像极了幽冥花的低语。夜不语撑开油纸伞,伞骨上不知何时缠上了根红线,另一端系在不修的手腕上。少年望着缠绕的红线,忽然笑了:"阿姊,这算不算...人间的羁绊?"

她望着雨中的戏楼,望着檐角的铜铃,望着人间的万家灯火,终于轻轻点头:"算。而且是...最牢不可破的那种。"

幽冥湖畔,新的幽冥花正在月光下舒展花瓣。每朵花的花蕊里都映着人间的景象,有戏楼的烛火,有糖葫芦的红光,有两个身影在雨中漫步,红线相连,不离不弃。

这一次,天道的齿轮,真的开始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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