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阁内，林薇将黄铜打磨的筒状物稳稳架在紫檀木三角架上，琉璃镜片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纤长指尖拂过镜筒，声音像实验室里的精密仪器般冷静："此镜名为望远镜，百倍视物之能，五里外旌旗可辨。"
萧煜望着她素白裙裾沾染的铜绿，喉头发紧。
三月前产房血崩，她却像将那场生死劫锁进了记忆铁匣，此刻她专注俯身调试目镜。
"若能开炉铸镜百具，"林薇突然转身，"敌军扎营方位、粮草调动，皆逃不过这方寸之间。"她将望远镜推至案前。
萧煜抚过冰凉的镜筒，"明日我便命工部开炉。"他刻意放缓语气，却在触及她眼底的空洞时，将"注意身子"西个字咽回腹中。
铜镜映出两人身影，一个是运筹帷幄的帝王，一个是满身学识却失了温度的女学士，中间横亘着未及啼哭便夭折的婴孩。
金銮殿内，萧煜捏着那叠请立三宫六院的奏折，为首的老臣还在絮叨"圣祖仁皇帝十六子绕膝，陛下春秋鼎盛，然中宫久虚......"，萧煜忽然拍案而起。
"够了！朕与林卿共治山河时，诸位爱卿可曾念及子嗣？如今不过数月——"喉间突然哽住。
退朝后御书房烛火摇曳，林薇正对着新绘的《显微镜改良图》出神，她听见靴声回头，眸中仍是惯常的清透："今日朝臣所言......"
"他们懂什么！"萧煜猛然攥住她指尖，曾几何时，这双手会环住他脖颈笑闹着要星星，如今却只余机械般的温凉。
林薇抽回手，将茶盏推至他面前："听说今日朝堂上，你掀翻了钦天监的奏折？"
她拨弄着砚台边的算筹，"若选秀能固国本，那你便依了。"
萧煜踉跄着扶住桌沿，看她垂眸在图纸上画下弹道弧线，忽然想起那年漠北之战，她站在城墙顶端用自制的火铳击穿敌将咽喉，眸中跳动的明明是灼人的光。
"你当真觉得，朕该去选秀？你以前会骂我'封建帝王臭毛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近乎可怜。
林薇握笔的手顿了顿，"陛下是君，我是臣。"每个字都像用尺子量过般精准。
"那你呢？"萧煜突然扯住她手腕，看着她袖口滑落处淡青的淤痕——那是那日他失控攥住她时留下的，曾经这双手会捧着他的脸说"你是我的唯一"，辛者库发明家：陛下，请保持距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辛者库发明家：陛下，请保持距离最新章节随便看！如今却只剩机械的温度。
林薇垂眸看着纠缠的手指，"我怎敢与这天下争？"
翌日，晨光刚爬上长春殿的飞檐，廊下就挤满了蟒袍玉带的身影。
林薇听着阶下此起彼伏的"臣等恭请娘娘圣裁"。
为首的吏部尚书白发苍苍，笏板举过头顶时抖得厉害："皇贵妃娘娘贤德淑惠，必能体谅陛下承嗣之重......"话音未落，鸿胪寺卿己跪行半步："前朝汉武陈后妒而被废，娘娘若能玉成选秀......"
林薇放下茶盏，"各位大人可知，后宫不得干政，是列祖列宗定下的规矩？"
御史中丞猛然抬头："可娘娘与陛下共治天下......"
"共治天下，治的是朝堂，不是后宫。我从未阻拦陛下选秀，也从未将自己视作六宫之主。各位将我当做祸国殃民的妖妃来讨伐，倒不如省下功夫，多为陛下举荐些治世能臣。"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煜看见阶下跪着的朝臣时，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林薇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忽然开口"时辰不早，陛下该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实验室宣布实验结果，却在萧煜攥住她手腕的瞬间，听见身后朝臣倒抽冷气的声响。
"薇薇当真......"萧煜的声音带着未愈的哽咽。
林薇低头看着交叠的手，又看了眼跪成一片的大臣，"陛下，国本为重。"她抽回手，罗盘坠地发出清响。
礼部侍郎的谏言如刀刃般剜着耳膜："陛下一日不选秀，臣等便日日求见皇贵妃娘娘！"
林薇突然屈膝，素白裙摆铺散在冰凉地砖上，"既如此，"她声音平稳得可怕，"臣妾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话音未落，萧煜己大步冲上前，将她整个人凌空抱起。
"地上寒凉！你才..."萧煜喉间滚动着压抑的怒潮，指腹抚过她单薄脊背时微微发颤，流产二字卡在齿间，化作滚烫的叹息。
他盯着阶下老臣惊愕的面孔，忽然想起三月前她在血泊中昏迷的模样，此刻这般乖巧请旨，竟比产房的血更刺得眼眶生疼。
"朕若答应选秀，"萧煜将怀中的人又紧了紧，"便封薇薇为皇后，各位可有意见？"
阶下老臣连连跪叩，“皇上圣明，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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