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寒风卷着细雪掠过皇城根时，朱雀大街的告示墙前却围得水泄不通。
明黄绢帛制成的皇榜在风中猎猎作响，朱红印泥钤着「皇帝之宝」的大印，而榜文内容惊得百姓们瞠目结舌——
“皇后娘娘凤体违和，遍请天下名医方士。凡能令皇后康愈者，无论布衣白丁、江湖术士，朕即开建章私库，黄金美玉、夜明珠、九天云锦，库中珍奇任君挑选，更赐世袭罔替之爵！”
榜文下方，朱笔狂草添了句小字：“若有良方，速至午门通传，迟则……”那“迟则”二字墨色极重，尾笔拖得颤抖，似是帝王情急之下未及写完的痛惜。
“建章私库？那可是皇上藏了二十年的私产啊！”有老学究抚着胡须倒吸凉气，“听说里面有南海鲛人织的鲛绡，西域进贡的夜光杯，还有当年平北漠时缴来的九曲连环玉如意……”
“可不是嘛！昨儿个我亲眼见着内侍省的公公们抬着黄绢箱子往城门口送榜文，皇上连御驾都没坐，亲自盯着贴榜呢！”卖糖葫芦的老汉挤在人群里，糖葫芦串被撞得晃悠，“听说皇后娘娘这几日都下不了床了，皇上昨儿个在紫宸殿掀了药案，太医院的太医们全跪在雪地里……”
议论声中，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驹踏碎薄冰疾驰而过，马蹄铁叩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
百姓们纷纷让道，见马背上坐着的正是平日里深居皇宫的禁军统领，他怀里抱着个描金漆盒，盒盖缝隙里透出幽幽蓝光，似是装着什么稀世珍宝——那是皇上刚从私库里取出来，要赏给第一个献上方子的人。
宫墙深处，萧煜正攥着林薇冰凉的手，看她喝下半碗参汤。
她唇角沾了点药汁，他用帕子细细擦去，指尖触到她日渐消瘦的下颌，喉间泛起腥甜。
殿外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通传：“陛下，民间己揭了三张皇榜，方士们正在午门外候着……”
“全带进来！”萧煜头也不回。
窗外，送榜文的快马又奔出城门，马蹄声踏碎暮雪，皇榜上「建章私库」西个字在风雪中愈发鲜红，像帝王剖出的一颗心，悬在天下人眼前，只盼着能用这满库珍宝，换回心尖上人的一丝暖意。
朱雀大街的风雪卷着皇榜猎猎作响时，沈砚正攥着半块冷硬的麦饼，蹲在绸缎庄屋檐下躲雪。
他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青布棉袍是从旧货铺淘来的，可袖口露出的运动手表表带仍透着格格不入的金属冷光。
三天前他还在现代医院的ICU里抢救心梗患者，下一秒就砸在这片陌生的古都街头，兜里只剩半管没拆封的速效救心丸。
“皇后娘娘凤体违和……能愈者建章私库任挑……”旁边茶肆里的说书人敲着醒木，唾沫横飞地转述皇榜内容，“要说这皇后娘娘林薇也怪，辛者库出身……”
“林薇？”沈砚猛地站起身，麦饼掉在雪地里。他冲过去抓住说书人的袖子，声音因激动而发颤，“你说皇后叫什么？”
说书人被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他这身穷酸打扮：“后生家别瞎打听，皇后娘娘名讳是你能打听的？自然是姓林名薇，当今圣上心尖上的人……”
“轰”的一声，沈砚只觉得脑海里惊雷炸响。林薇——他大学暗恋的学妹，那个总在实验室熬到凌晨的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皇后。
他疯了似的冲向告示墙，挤开人群时撞掉了某位秀才的方巾，也顾不上道歉。
下方“遍请天下名医”的朱字让他瞬间定住心神——她病了，而且很重。
“我能救皇后！”沈砚一把撕下皇榜，高举过头顶，任由风雪扑在脸上，“我是医生！让我见皇后！”
禁军统领闻声赶来，见是个衣衫褴褛的书生模样，皱眉道：“何方狂徒，敢撕皇榜？”
“我是她学长！”沈砚情急之下喊出半句现代话，又急忙改口，“我与娘娘……曾有过医缘！她的病我知晓！”
他掏出怀里那半管速效救心丸，举到统领面前，“此药虽形异，却能强心救急，非寻常方士所有！”
统领将信将疑，见他眼神恳切不似作伪，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辛者库发明家：陛下，请保持距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又念及皇上正急得火烧眉毛，便命人将他捆了（以防万一），快马加鞭送往皇宫。
沈砚被押在马背上，看着沿途飞檐斗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林薇，撑住，我来了。
紫宸殿内，萧煜正用银匙给林薇喂参汤，她却偏过头，说不想再吃了。
“陛下！有人揭了皇榜，自称……自称是娘娘故友，能治娘娘的病！”
“带进来！”萧煜猛地起身，龙袍扫落了药碗。殿门被推开，浑身是雪的沈砚被推搡着进来，他顾不上叩拜，抬头就朝软榻望去——
榻上的人瘦得脱了形，昔日眼里的星光黯淡成灰，可那眉眼轮廓，分明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林薇！
“林薇！”沈砚挣脱侍卫，踉跄着扑过去，现代医学术语冲口而出，“你的白细胞计数多少？C反应蛋白呢？是不是产后并发症导致的免疫系统崩溃？”
林薇本己昏沉，听到这熟悉的、带着焦急的现代口音，猛地睁开眼。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古装却满脸现代医生焦虑的男人，看着他袖口若隐若现的手表，嘴唇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沈学长？”
“是我！”沈砚抓住她的手腕，顾不上诊脉，首接用现代手法探她的桡动脉，“心率过快，脉搏细速，典型的衰竭体征！你是不是难产？后来又经历过大出血？这里的太医是不是只会用温补药？”
萧煜站在一旁，完全听不懂“白细胞”是什么，但见林薇眼中竟重新燃起光亮，见这怪人对林薇的病情了如指掌，心脏猛地一震。
他抓住沈砚的肩膀，声音发颤：“你……你真的认识薇薇？她到底怎么了？”
沈砚这才意识到眼前是古代帝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切换思维：“陛下，娘娘的病……是根本受损后，又因产后伤了血海，导致气血津液全面亏空，西医说叫多器官功能衰竭前兆。这里的疗法治标不治本，必须……必须从根源修复脏器损伤！”他看向林薇，眼神里是医生的笃定，“林薇，别怕，我的医术你知道的，在这儿也一样！”
林薇盯着沈砚袖口那截褪色的运动手表，此刻却隔着千年光阴，在明黄殿宇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沈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破碎得像风中残烛。
“别提了！”沈砚撕开她腕间衣襟，首接用指尖叩击她的内关穴，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我摘了手套去拿止血钳，再睁眼就在朱雀大街啃麦饼了！先别管这些——”他掀开林薇的眼皮看瞳孔，又探向她颈侧的颈动脉，“最近有没有咳粉红色泡沫痰？”
萧煜握着金镶玉的药勺僵在半空，满眼都是“粉红色泡沫痰”这类闻所未闻的词。李太医颤巍巍上前：“娘娘乃是寒气入体……”
“寒气个鬼！”沈砚头也不回，“她这是心功能不全继发肺水肿！再用那些人参鹿茸炖下去，血管都要爆了！”他猛地转向萧煜，“陛下，立刻下令：一，所有汤药停服；二，取二十匹最细的素绢，用滚水煮沸三次；三，找个铜锅，把井水烧开放凉，加半勺粗盐搅化！”
“盐……盐水？”萧煜虽不懂，却见林薇望着沈砚的眼神里有了活气，立刻喝道，“还不快去！”
内侍们跌跌撞撞跑开，沈砚从怀里摸出那半管速效救心丸，倒出两颗捻碎，用凉白开调成糊，“这药含服，能扩血管强心——别问是什么做的，想救她就闭嘴！”
林薇含着药丸，尝到熟悉的薄荷味，沈砚一边用煮沸拧干的素绢给她擦身降温，一边快速解释：“你难产损伤了子宫动脉，加上古代没有抗生素，盆腔感染是迟早的事。现在必须先控制心衰，再想办法……”
他忽然顿住，“只是这里没有B超，没有利尿剂，连最基本的血常规都做不了……”
“需要什么，朕都给你！”萧煜猛地抓住他的手，“朕让人去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能看清楚体内的东西找来！”
沈砚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又看看林薇微弱起伏的胸口，“陛下，您就算找来千里眼，也变不出输液管和青霉素。当务之急——”他指向那盆盐水，“用这个擦身物理降温，再找些新鲜的柑橘榨汁，她需要补钾。还有，把所有炭火盆撤出去，空气流通才能减轻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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