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成了滚水锅。枪托砸门的“砰砰”声，门板断裂的咔嚓声，女人捂嘴的呜咽，汇成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噪音。
赵海生像条离了水的鱼，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弹蹬着。他那口污血憋在喉咙里，发出拉破风箱似的“嗬……嗬……”声。那只血糊糊的眼睛又死死粘上了沈墨白。
不能等了！赵海生这口血沫子再喷出来，他准得像被苍蝇纸黏住！这闷葫芦经手过多少笔拐着弯进来的“特种汇款”？档案室那条通锅炉房的暗门他知道，最要命是他办公桌后面那小保险柜，里头那些印着德意志银行标记的空白本票……
沈墨白动了！
快得像被弹簧蹦出去。几个黑皮狗推搡着人撞过来，他肩膀微微一偏，擦着人缝就滑了过去。脚步稳得吓人，连地上那汪粘稠的血都没踩上。他首接越过地上瘫着的赵海生，首扑门口边上那个穿着细格子毛呢西装的瘦高男人。
脸上那点职业假笑活了过来，瞬间变得热络无比：“段科长！”沈墨白声音又响又清亮，掏口袋的动作滑溜得像变戏法，“哎呀真是！哪阵香风把您这尊神吹到我们这小破庙里来了？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他一步站定在段云鹏跟前，伸出去的手心里，躺着个金灿灿亮得扎眼的小玩意儿——一只镶着细钻的浪琴女士腕表！
段云鹏眼皮子撩了撩。这人瘦得像竹竿，脸上没什么横肉，就那双眼睛，黑得渗人，看东西像冰锥子。他没看那只耀眼的表，眼光像毒蛇，慢悠悠爬上沈墨白那张笑脸，上上下下刮着。
沈墨白腰弯得更低，脸上笑容不减，语速更快更急，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惶恐：“小意思！小意思！抓耗子这种脏活累活，哪能劳您亲自动手？脏了您的手不是？咱们这银行，开门做生意，就图个脸面安生！今天兄弟们动静稍微大了点，吓着这些贵客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赶明儿您给个面子，我做东，汇丰楼！一准儿让兄弟们……”他嘴里的话如同连珠炮，试图用话语和金钱筑起一道屏障。
“唔……啊……！是！是沈……”赵海生那边，喉咙里憋着的那口血终于冲破了束缚，爆发出一串撕裂般、含混不清的低吼，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那只满是污血的手，颤巍巍地、却异常坚定地指向了沈墨白所在的方向，那双充血的、濒死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点疯狂而决绝的光，每一个破碎的音节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沈墨白的心弦上。
段云鹏原本半垂着的眼皮骤然掀开，目光锐利如刀。沈墨白捏着金表的手心瞬间被冰冷的汗液浸湿。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都几乎凝固的窒息时刻——
段云鹏那根细长、骨节分明、如同毒蛇信子般冰冷的手指，慢吞吞地、带着一种残忍的优雅，悬停在了那金光闪烁的腕表表壳上方
仅一寸之遥——
(http://www.220book.com/book/2YG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