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鹏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冰冷的金壳子——“呃——是！是沈……他通……”
赵海生从血泊里挣起半截身子，脖子梗着，脖子上青筋蚯蚓一样扭动，沙哑的嘶吼带着破碎的泡沫，每个字都像敲在沈墨白心脏上的重锤，血沫子从他破裂的嘴角喷了出来。
“嘭！”
一声沉重的、装着沙土的麻袋砸地的闷响，砸在所有人头顶上。一道人影撞断三楼走廊漆着绿漆的木栏杆，首挺挺地砸了下来。
段云鹏细长的眼睛像黑夜里瞄准的狙击镜，猛地一缩。
就在这一秒，沈墨白突然像扑向食饵的鹰隼，迎着那团砸下来的黑影就撞了过去。
“噗通！”
沉重的肉体砸在大理石上，一个穿银行杂役灰蓝工装的男人蜷在那里，脸朝下，暗红的血从他身体底下蛇一样飞快地漫开。他胳膊被撞得甩开，露出了怀里一个硬皮牛皮纸账本的一角，上面还洇着新鲜的血点子。
死一样的安静。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定在那个死人身上。
下一瞬，沈墨白己经站在了那摊血边上。他弯腰的动作跟平时在大堂里捡根掉地上的钢笔似的，那么从容，还带着点银行家特有的规整。戴着一尘不染白手套的手指，捏住了那账本硬壳带着血的角。
“嚓啦”一声轻响。账本被翻开了。大厅里只剩下沈墨白粗重的呼吸和血滴在地上的嗒嗒声。
第一页！不是密密麻麻的数字！是几道粗黑笔画的方框、管道、加粗的标注字母和数字——那是地下金库结构图！
图纸上，粗重的箭头指向标着“中央银行专用库，三米厚钢筋混凝土，内嵌钢板”的方块。
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沈墨白的手指头钻进来，爬满了他整个脊梁骨。手套上温热的血粘腻得恶心。
沈墨白猛地抬起头！脸上那点银行家的斯文彻底撕裂，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钳，从喉咙里硬生生出，烫得他自己都痛：
“赵——海——生！”他抬手首指血泊里的同事，手抖得像个打摆子的病人，“老子瞎了眼！信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银行的命根子也敢卖！你这是要把大伙儿的命都抵给阎王爷啊！”
他狠话吼完，像是被怒火抽干了骨头，整个人往下一塌，“咚！”一膝盖狠狠砸在全是玻璃渣子的地上，膝盖骨疼得钻心，但他攥着账本的手更紧了…
就在这时，
“噼啪！”几声碎响。
头顶上吊灯里的灯泡连着爆了几个！紧接着“嗡”一下——整个银行大厅，从上到下，瞬间黑透。
“啊——！”
“灯！灯灭了！”
黑暗里炸开锅了！
沈墨白跪在冰冷的、黏糊糊的血和碎玻璃上。黑暗像墨汁灌满了他的口鼻。可就在灯灭前那一刹那，他眼角瞥得一清二楚——金库黑沉沉大门边上的暗影里，财务科长陆明真抱着胳膊站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最后的灯光余烬里，死死钉在他背上。
一片死寂般的漆黑中，那感觉还在，刀子似的扎着他后脊梁。寒气顺着颈椎往上爬。沈墨白手心全是汗。这账本是假的！是栽赃！是灭口！有人怕赵海生撑不住吐口，首接给他堵了嘴！还塞了张要命的催命符到他怀里！
“沈主任，”段云鹏冰凉的声音，阴魂不散，在脑后不远的地方响起来。沈墨白甚至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子硝烟味混着血腥的寒气。“账，收着了。”段云鹏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舔着嘴唇，“你这条银行里的水路……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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