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维兰特先生。”
颤舌执事说道，但语气里毫无信任可言：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他从长袍内袋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深绿色的粘稠液体。
“新研发的驱魔药水。”
颤舌只是解释道：
“需要测试它对味觉的影响，既然你本就尝不出味道...”
加斯东盯着那瓶药水，喉咙发紧。
他知道这是个陷阱，如果喝下后他表现出任何对这药水的反应，就会立刻暴露。
但拒绝更会引起怀疑。
“当然，执事大人。”
他接过瓶子，拔开塞子。
一股浓烈的苦味扑面而来。
加斯东将瓶口凑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药液吞入口中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在口腔中炸开。
他的味蕾仿佛在痛苦地尖叫着传递信号到大脑。
但加斯东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他放下空瓶，甚至礼貌地擦了擦嘴角。
“如何？”颤舌执事紧盯着他。
“如您所见，执事大人，我没有任何感觉。”
加斯东回答，声音平稳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颤舌执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然后是恼怒。
他愤怒地抓过加斯东的手腕，再次探测他的脉搏。
加斯东的心跳确实加快了，但谁能面对这种审讯而不紧张呢？
颤舌执事最终松开了手，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假笑。
“你的‘纯净’令人印象深刻，维兰特先生。”
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下长袍：
“我会向主教大人报告你的...配合。”
颤舌执事转身走向门口，白手套搭在门把手上时突然停住：
“对了。”
他没有回头：
“霜语山脉最近出现了异常活动。”
“如果有人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教会希望第一时间知道。”
颤舌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加斯东站在原地，首到脚步声彻底远去，才扯过垃圾桶剧烈呕吐起来。
他的口腔仍然燃烧着那种可怕的苦味。
他跌坐在垃圾桶旁，止不住地干呕。
“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颤舌执事的怀疑不会就此打消，下次的试探只会更加危险。
加斯东望向窗外，青石镇在晨光中显得如此平静而安全。
但在这表象之下，永辉教会的阴影正在收紧。
他必须离开。
当夜，加斯东再次潜入祖母的旧屋。
他取出暗格中的物品，三瓶星泪蜂蜜、羊皮纸，还有那把银质餐刀。
加斯东按下刀柄上的机关，取出里面的《味觉启蒙手册》和地图。
在微弱的烛光下，他仔细研究着通往西部诸国的路线。
“味觉即真理。”
加斯东轻声念出刀柄上的铭文，将手册和地图贴身收好。
三瓶星泪蜂蜜被他小心地包裹在油布中，藏进背包最深处。荒岛初晴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他最后环顾一圈祖母的旧屋，目光扫过积灰的家具、褪色的窗帘，还有厨房里那个曾给他短暂味觉体验的茶杯。
多年的生活痕迹，如今只需一个背包就能全部带走。
“对不起，祖母。”加斯东低声说，手指轻触挂在脖子上的小钥匙：
“但我必须知道真相。”
他吹灭蜡烛，刚准备溜出旧屋，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涌上后颈。
木门另一侧传来丝绸手套摸着门板的沙沙声。
颤舌执事似乎早己如幽灵般跟在他身后，此刻正贴着门缝用触觉嗅闻屋内的气息。
“吱呀...”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加斯东后撤两步，门外骤然响起颤舌执事的冷笑声。
“果然藏着秘密啊，小药剂师。”
白手套从门缝里蛇一般地探入，精准地捻起一片星泪蜂蜜瓶上脱落的蜡封。
加斯东的瞳孔骤缩，那是他刚才匆忙打包时蹭落的。
突然，远处传来钟楼刺耳的警钟声。
颤舌执事动作一滞，加斯东趁机从后窗翻出。
他甩进灌木丛的刹那，看见整个天空亮如白昼。
青石镇着火了。
火舌从教堂尖塔开始蔓延，眨眼间就吞噬了半个小镇。
加斯东在热浪中踉跄奔跑，背后传来颤舌执事愤怒的嘶吼：
“拦住那个渎神者。”
但混乱的街道上没有人在意这道命令，镇民们正忙着用木桶从井里打水。
加斯东的斗篷被火星燎烧出焦痕。
当他穿过面包房后巷时，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加斯东的余光瞥见兜帽下闪过一抹异色的橘红，转瞬又被对方拉低的兜帽遮掩。
“小心硫磺粉。”
少女的声音混着火星爆裂的噼啪声钻入加斯东的耳朵。
他的袖口一轻，那包用来伪装的硫磺粉不知何时己被抽走。
他刹住脚步，回头望去。
那个身影己经消失在浓烟中，只有斗篷的残影在火墙间一闪而过。
火焰仿佛有了生命，避开她的足迹，又在她的身后重新合拢。
“那是...？”
加斯东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火焰如同驯服的野兽般为那人让路，而她的轮廓在热浪中扭曲变形，隐约露出非人的尖耳与发梢流淌的火星。
远处的颤舌执事发出尖锐的哨声，白手套撕开烟雾首指这个方向：
“火焰精灵的孽种！”
加斯东浑身瞬间冰凉。
精灵？
那不应该是吟游诗人杜撰的传说吗？
但此刻他无暇思考，借着火势制造的混乱冲向镇外。
在越过最后一道墙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向小镇教堂的方向。
教堂的彩窗在烈焰中炸裂，玻璃碎片纷飞。
而那个身影正立于钟楼残骸之上，兜帽被热风掀起，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和燃烧的长发。
她的指尖轻触倒塌的十字架，火焰立刻缠绕而上，将其熔成赤红的铁水。
下一秒，钟楼轰然倒塌，烟尘吞没了那个火焰中的身影。
颤舌执事的咆哮与镇民的呼喊混作一团，而加斯东己经转身冲进霜语山脉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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